长安公子的名头,争相观看,整个宴会场一时间骚动起来,齐向杨悦祝酒称贺。高叫“长安公子”之名,如众星捧月一般,拥向她。
江夏王李道宗见到不由嘿嘿大笑,待见众人挤到一起,杨悦虽有富嘉谟等人一力回护,却也吃不消,忙派卫士将众人分开,把杨悦引到首席坐下。
杨悦不住连声道谢。
李道宗低声笑道:“小白脸,不用谢我,本王是看在老六的份上才救你,要谢你去谢老六吧。”
杨悦听了不由大翻白眼,不去理他。转过脸去向座中的杨师道、侍中刘洎见礼。刘洎也早已听过长安公子的才名,当下不免也夸赞几句。
杨师道却是格外卖力的赞叹:“长安公子为天下诗社‘总裁’,天下诗社才人辈出,公才高八斗,今日众才子在此,公子何为大家即兴作诗,以填酒兴?”
杨悦连忙歉让。杨师道如何肯依,说道:“能作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等气魄的诗名,敢称‘不才’,我等谁还有脸说会做诗?”
江夏王李道宗在一旁笑道:“别扭扭捏捏,连圣上都夸你诗写得好,你快吟一首给大家听听吧。”
杨悦没好气地偷偷叫他一声“大色狼”,李道宗哈哈大笑。杨悦笑着回过头,见推辞不过,只好于肚中搜寻后世名诗,看有没有可以改得应景一点的诗作。
正沉吟见,只听身边有人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声音虽然不太高,却十分刺耳,邻座诸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杨悦拿眼看去,却见是新科状头田备。
田备因为是状头,座位最靠近三位高官。《天下新闻》讽刺“投卷”作弊,他正好首当其冲。文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田备这个状头是由荆王李元昌所举荐,参加科考的举人无人不知,因而他这个状头最是受到质疑。这些日子同甲士子见面相贺,也不免有些虚情假意。田备为此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今日曲江宴,本来应该状头大出风头,没想到此时长安公子又出来捣乱。此人当今已隐隐引领天下士子,成为天下士子之领袖。没听说她写过几首诗,但一两首传颂足见其才情,而文章“人道论”一出,更是引起一片哗然。虽然褒贬不一,但其中道理无人不点头称是。
这个田备在平日却也不是如杨悦等人所想,完全是个草包。琴诗书画虽然不是顶尖人物,但也属于一流,没想到因为《天下新闻》的论调,被众人相哂。
看到长安公子一出现,众举子竟然如众星捧月一般,一齐向杨悦祝酒,称赞溢美之辞不绝于耳。把他的风头抢了一个一干二净。便不由自主的从鼻子里冷哼了出来。
刘洎离他最近,看了一眼杨悦,向田备微微一笑道:“怎么,新状头不服么?”
田备这一声冷哼,原本自己也吓了一跳。正在讪讪的尴尬,却被刘洎一语点破。既然作了,此时退却不得,干脆不再掩示。见不少人已盯向自己。田备略一沉吟,起身说道:
“某不才,听过长安公子之名,向来十分敬慕。只是最近读了一篇文章,叫做‘人道论’,署名长安公子。然而篇中用词之简陋,实在令人诧异。不敢相信此作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公子之作。今日长安公子在此,正要向公子请教。”
此话一出,果然有不少人微微点头,不少人心里看来也存了此疑问。杨悦这篇白话文“人道论”引起的哄动看来的确不
杨悦心中不由暗骂田备一句“老狐狸”,明明想说我名不副实,却弯弯绕出这一大堆话来。当下面堆微笑说道:“田状头不用怀疑,那篇文章的确是本人所作。”
“啊?咳咳——”田备似是被猛然呛到水一般,一阵大咳,半晌才停下来,说道,“这个,这个,果然是高明大作……”脸上却是写满叽讽和不以为然。
杨悦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只微微一笑:“我个人认为,用什么样的语言写文章,首先要看文章是要写给谁。。譬如对着‘下里巴人’弹‘阳春白雪’,自然没人来听。文以载道,我认为文章与诗不同,是用来讲道理的,我这篇‘人道论’是讲给众人听的,因而写得直白些,用了大家平日说的话来写,用意是让所有的人都能听懂。这不过是一种写作立场而矣,与文辞无关。”
听了杨悦的说法,已有不少人点头称是,富嘉谟等人早对田备故意挑衅看不过眼,更是夸张的鼓掌叫好。
刘洎看了一眼杨悦,没想到她对答如此,却是好辩才,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如果公子今日写诗,不知是要写‘阳春白雪’,还是要写‘下里巴人’?”
杨悦已知这个刘洎心存刁难之意,想一想刘洎为东宫左庶子,自然是太子李治的忠心拥护者,而杨悦这个蜀王派生当然被他看着不顺眼。
杨悦知道自己今日作诗大有难度,别说写的“直白”,便是引经据典,只要众人能猜得出出处,也定会被他以“直白”之名讥讽,说她将大家看作了“下里巴人”。但是要难住坐中众才子,只怕杨悦这个现代人才,到了古代不过二册。
理清这些道理,杨悦微一沉吟,看了刘洎一眼,微微一笑道:“众位才子当然是‘阳春白雪’。我这里有一首诗正要与大家来一起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