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一大早拉着车四处溜达,在街角遇到了以前一起拉车的老韩头,老韩头正在啃混合面窝头,他每咬一口都努力地伸长脖子,费劲地往下咽。
叶晨对着老韩头调侃道:
“干吗呢?老韩头,姜太公钓王八——愿者伸脖子啊!”
“文三儿,你装什么丫挺的,拿我开心是不是?”老韩头骂道。
一提起混合面,大裤衩子不由骂了起来:“艹特么的,东瀛人是坟头上插路标——把人往死路上引啊,这东西是人吃的吗?前两天我去茅房,瞅见老少爷们儿在茅房里蹲了一溜儿,个个都脑门子冒汗,咬牙攥拳头,跟后面叫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北平的老少爷们儿都练什么功夫呢,我也跟着蹲了会儿,等擦后面的时候,您猜怎么着?我他妈摸了一手血,闹了半天后面给撑裂了。”
就在这时,一个东瀛艺伎从他们旁边走过,这群拉车的眼睛都看直了,叶晨没去惹这个麻烦,推着车走了,那来顺,这次你就自己个儿扛着吧,我要去干别的事儿了。
叶晨拉着车来到了兄弟二顺子卖烤白薯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这是文三儿的忠实拥趸,在他的心里文三儿是真人不露相,每次别人嘲笑文三儿的时候,只有二顺子帮着文三儿辩解。
二顺子是个老实得近乎木讷的人,他从小到大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小时候连胡同里的丫头片子都敢欺负他,二顺子受了欺负只有蹲在墙根儿下捂着脸哭的份儿,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还手,是远近公认的老实人。就这么个人,居然干出了惊天的大事。
二顺子以卖烤白薯为生,他有辆经过改装的手推车,车上放个油桶做的煤火炉,炉上架着铁丝网,把白薯列于网上烘烤至烂熟,那股焦糊甜香的味道能飘出很远,北平的老百姓喜欢这种食品。
自从北平实行了粮食管制令后,二顺子抓了瞎,白薯无疑属于粮食类,当然也被列于禁止私自买卖之列,违者就算是“经济犯罪”。二顺子他爹死得早,他十四岁就干起了烤白薯的营生,家里的老娘和妹妹都靠他养活,一家三口人的日子过得一直紧巴巴的,这种混账禁令明明是要断了二顺子的生路。
二顺子是那种认死理的人,北平人管这叫“轴”。他不识字,眼界和见识都很狭窄,只晓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心谨慎地过日子,对门外发生的任何事都没兴趣。
二顺子的三姨早年嫁到门头沟一带的山里,多年来一直走动得很勤,那里现在还比较太平,听说是红党在那边建立了抗日根据地,东瀛人除了例行公事的扫荡,平时不大敢越过卢沟桥、永定河一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