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于豹娘子而言,她心知肚明,眼下的北宫家和李家,已经全然没有了自主的资本;经过一场恶战,两家残存人口已经不足三百之数,眼下还多半带伤;这样一点人口,在凉州只能算最小的部落,甚至不用旁人侵攻,只消一场大灾,就能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可谓孱弱之极矣。现在,两家依然没有了立足之力,也没有了立足之地,唯一的希望,就是先得活下去。不单单是为了阖族老小,更多的却是为了李嗣侯――那个正被豹娘子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娃娃。
以前豹娘子费尽心思,在吾诃子与岑风面前巧言力争,试图保住李家的地位,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住李嗣侯将来的身份地位,指望着这孩子长大,有朝一日还能恢复他祖、父两代人的荣光。虽然她自己曾经劝过北宫瑞,不要再死撑着湟中旧主的架子,但是究其当时本意,不过是要韬光养晦罢了,豹娘子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未尝不是以夫家曾经的地位尊荣为傲。但是吾诃子的雷霆一击,不但打垮了两家最后一点依仗,也让豹娘子彻底清醒过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湟中共主的身份可能在李嗣侯长大之后为他带来无数荣光,但是同样的,这个名号也会成为李嗣侯的催命符。所谓荣华、权位,那是以后的,能不能得到还未可知,但是眼下,这个湟中共主之名带来的危害却是显而易见的。偏偏累经劫难之后,不论北宫家还是李家,都已经没有能力保护着李嗣侯平安长大了。
明白了这一点,豹娘子会做粗如此决绝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将军,小女子唯有这最后一点请求,恳请将军看在与亡夫的旧日情谊上,保住他最后一点骨血。”豹娘子哀哀而求。
岑风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豹娘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这就是传闻中李文侯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