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残阳如血的时光中,我忽然发现,残阳如血的自然景观实际上是一个关于死亡的诱惑,它是死神的诱饵,它是虚无缥缈的旗帜。在梦里,生命的毁灭竟然会变得如此的绚丽:他们一路飞翔,一路向人间撒播艳丽的玫瑰花片。他们在整个和我相伴的路程里一再催促我加快前行的步伐——我曾经想挣脱肉体的重量及束缚和他们一起飞翔。
可是,直到我不小心碰触到的警官帽子的时候我才感觉这种关于死亡的美丽联想是多么的可怕。我是个警察,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尽管我们在推理案件时会有唯心的假设,但那毕竟是一种逻辑思维之内的唯心思考。从我考进警察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已唯物论及理性思维方针规范我的思考方针。这也是为什么我由一位农民的孩子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警官的主要原因。但是,我非常严密的逻辑思维却无法描绘那朵神秘的玫瑰是怎么沾染血迹的。其实,只要我向子影做认真的调查,她或许会透露,或许根本不会透露,因为她可能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实际上,她是否知道都不会轻易回答我的问题。
终于,当我意识到这是他们向我释放的死亡及黑暗或深渊诱惑时,我才深深的知道,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状态。我不知道夸父当年追日的时候看见夕阳他会怎么想。或许,他就根本不知道夕阳的存在——因为他始终保持着与太阳恒定的距离。
不知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天的纠缠,我竟然怀疑起两个孩子死亡的真实性与否。总感觉他们依然生活在我们中间。在我将骨灰盒放进车里的时候我竟然产生一个想法,他们仅仅只不过是两只盒子而已,与死亡毫无联系。而实际上,当面对一个你从没有见过他活着时候是什么样的人来说,他的死亡对于您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仅仅只是一个单纯人的概念。因为您始终所做的思考是关于他活着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而不是关于他死亡之后做了些什么的联想,所以,没有诞生就没有死亡。
骨灰盒暂时被安放在客厅里,子影说,等过了头七,再决定把他们放在哪里。我和子影一起点燃了蜡烛及香炉,分别安放在两只骨灰盒的前面。黑色的镜框与白玫瑰交相辉映着,让人顿时产生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记得头七那天晚上,子影在客厅里撒下一层大米——据说,这些头七回家的幽灵会在大米上留下自己回来的脚印。当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海洋之桥已经是灯火灿烂。铁塔上的路灯,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当我驾驶着警车驶入着灯光的海洋时,那些宛然玫瑰般盛开的路灯,一会结伴向我涌来,一会又向潮水般向后奔流而去。海洋之桥也应该是两个孩子经常开车经过的地方。
海洋之桥下边的公路整个路段两旁都是玉兰树。我想如果玫瑰也是树的话,那么这里的公路绿化也一定是玫瑰盛开的海洋。因为海洋之桥的灯饰就是玫瑰的形状。或许是某种意义的巧合,更确切的说是一种不谋而合的结果。因为在向前走一段路程的话,就要经过一个叫白玫瑰的酒店。我们的故事从发生到现在为止,似乎是一个与真正的答案永远只差一步距离的情况。可是,当这个答案即将浮出水面时,可是逻辑又无情摧毁了我们作出结论的计划。使我们不得不放弃这个被逻辑性击破的临时性答案。本来,很多东西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表达清楚的事情,可是,这句话在这里并不实用。
这是个人类头脑的发达与文明同时进化同时飞跃的年代,如果仅仅只是凭借现场的某一实物就展开想象的翅膀,那对推理于小说家或侦探来说真是特别的简单扼要。实际上,我们这部小说的实物也无处不在,可是您展开想象的翅膀了吗?包括花罩里的玫瑰,神秘老太太,上传到网络媒体的现场录像,子影在案件发生的当晚,演出迟到,甚至迟到的时间都已经精确到分秒,布满灰尘的钢琴,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可是我们却依然无法作出任何实质性的推理——包括被格式化的硬盘,随时随地都可以恢复原先的文档资料,可是,这些明明白白的东西明明白白的摆在我们面前又能怎样?
我一直没有去楼上的第三房间实际上有许多的顾虑包括在内。或许里面一直住着一位神秘的人物,或许两个孩子的骨灰就放在里面,或许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房间我几乎都去过了,就是子影的卧室和这神秘的第三个房间。另外就是,我甚至怀疑第三房间的钥匙是一把假钥匙,根本打不开。我不知道第三房间在我真正进去会发现什么样的秘密,也不知道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带给我如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