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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节 龙虎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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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歌《梁金定》:

    草丛中的环颈鸡哟,腚尖尖哟嗬。

    心里头有苦痛的人啊,脸色白如霜呀嗬。

    ……

    这歌他也会唱,不知为什么他苦笑了一下。

    桑杰扎布知道这里离二爷府也就只有半天的路程了,落日时出发,半夜时也就能到了。从巴图家里出来,他谨慎了许多,甚至对在牛倌家的举动有些后怕。看来,通缉令还没到牛倌那里。桑杰扎布下了马,松开马肚带,揭下马鞍子,又从马鞍子后面解下牛皮口袋,抓了把炒米放在嘴里嚼着。他掏出两块牛肉干来,扔给黄虎一块,又抓了把炒米放在黑豹马的嘴边。黑豹马的嘴唇动了两下,手掌上的炒米就光了。看来黑豹和黄虎很喜欢主人给它们的食物,都在香甜地咀嚼着。吃了一阵子,桑杰扎布要黄虎守在房框子的门口,手挽着马缰绳倒在墙旮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而,正在酣睡的桑杰扎布并不知道此时达兰花和阿尔斯楞并不在二爷府的冬营地,也不在二爷府。达兰花看到桑杰扎布的通缉令,又听说在漠北村召开了公审公判大会,一下子就急了眼。她要弟弟给照看一下她的冬营地,和阿尔斯楞一人骑上一匹马就去了台吉营子,想找其其格问问情况。等她和阿尔斯楞来到其其格家时,看见老其其格正用一个小银羹匙一匙一匙地给一个还包在屎褯子里的婴儿喂奶。达兰花愣了一下神,倒是其其格先发话了,“阿尔斯楞快过来看小弟弟!”阿尔斯楞很难为情地说:“姥姥,我哪有这么大点儿的小弟弟?”老其其格瞅了他们娘俩一眼说:“造孽啊,诺音高娃格格把这么点儿个孩子一扔自己享福去啦。”达兰花搂着阿尔斯楞坐到炕沿儿上,还是很不解地问:“姑姑,这到底是咋一回事儿呀?”老其其格把羹匙放在牛奶碗里,用手指把婴儿口角淌出来的牛奶又抿到婴儿的嘴里,这才直起腰把乌云跟她说过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又打了个“唉”声说:“达兰花你说,乌云说她要养着,再怎么着这也是老杨家的骨血。”达兰花更给闹懵了,老其其格刚说诺音高娃的孩子让她明白了点儿,这怎么又整出了杨家骨血,难道诺音高娃和杨成龙还有一腿?于是就问了一句:“姑姑,这到底是谁和谁的孩子?”老其其格瞪大了眼睛说:“达兰花你难道不知道吗?桑杰扎布和巴雅尔俩是双胞胎的亲兄弟呀,都是那年闹黄帽子时给扔下的。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呀!你看这咋说的,你来这些趟儿,就这句有用的话我还没跟你说,他们哥俩的生辰八字都用白绸子写着,是用他们妈的血写的啊!阿尔斯楞也没跟你说吗?这兔崽子上你亲爷爷亲奶奶坟前的头算白磕啦。”老其其格这嘴连珠炮似的吵嚷了一阵子,总算让达兰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达兰花说:“姑姑,阿尔斯楞他亲爷爷奶奶的坟地在哪儿,我这也想去跪一跪,桑杰扎布又摊上事儿了。”老其其格说:“明儿个早晨吧,上坟地得早晨去才灵验。”达兰花说:“姑姑,桑杰扎布既然和杨成龙是亲兄弟,那你咋不跟他求求情让他放过桑杰扎布不就得了吗?”老其其格又叹了口气低声说:“唉,都一样的女婿,我能不说吗?就是看死去的乌兰份儿上我也得说呀。”达兰花又问:“那杨成龙姐夫咋说?”老其其格说:“咋说,哼,我说桑杰扎布不是坏人,他不是刁二先生那样的人。唉,这巴雅尔可是变了,早先我说啥他听啥的,这功夫我说的话,他说不听就不听啦。也别说昨儿个他还听了我一句,过来把坟是都上了,可连家也没到就忙着去王爷府找色王爷说有事儿要办。我说哪儿啦,啊,说到桑杰扎布不是坏人了。你说他咋说的,他说不是他坏不坏是他反不反,这样的人就得消灭掉。这个巴雅尔现在就是铁石心肠,就是六亲不认!就为这,我把这个小崽子抱来了,你革你的命,可别让这个崽子给你们沾上什么。哼,我老婆子可是啥也不带怕的。”夜里躺在炕上,阿尔斯楞早就睡着了,老其其格还在跟达兰花叨咕着,白绸子上的生辰八字、小金元宝、玉龙珮、玉虎珮,杨成龙、杨成虎和巴雅尔、桑杰扎布……小鸡都鸡叫了,两个人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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