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森道:“直接去乡里报案啊,就说我爸犯法了。”
邢队长连忙问道:“你不怕影响你的社会形象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江森信誓旦旦道,“我觉得我主动报案才好,不然如果你们直接抓人,那事情的重点,就会侧重到我爸犯罪这个事情上,对我的市场形象,那才叫直接抹黑。
可是我自己主动报案呢,就不一样了,事件的重点,就是我大义灭亲,是强化我的这个道德形象,把我衬托得更加伟大……”
“等一下。”邢队长打断道,“你都亲手搞死你爸了,你还有什么好伟大的?”
江森大声道:“所以才叫大义灭亲啊!”
“大义灭亲也不能这么灭啊!”邢队长立马放下茶杯,“你爸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属于可判可不判的情况,你现在说自己是大义灭亲,将来等时间长了,这破事儿再被人挖出来,要是有王八蛋想断送你前途,反过来就能说你是泯灭人性,你不怕吗?”
江森一听邢队长这话,就不由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接道:“到时候把舆论控制一下,就说江森你这个龟儿子,因为自己红了,不想让亲爹拖后腿,就把你可怜的生父关进了牢里。
这个住在山里的可怜农民,一辈子没享过福不说,临老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还被亲儿子断送掉晚年的自由和幸福?”
邢队长忽然觉得江森的脑回路有点可怕,不由点点头,说道:“对!基本就是这么干的!”
江森还没完没了,又继续道:“然后他们还会追问,江阿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呢?什么猥亵妇女,你有证据吗?到时候随便给点钱,撑死几千块钱的封口费,就能把消息摁下来;
甚至反咬一口,找一群人写点软文,把江阿豹写成一个淳朴善良的老农民,几千个帐号特么的在网络上众口一词,说我伤天害理、灭绝人性,再收买几个当年的当事人出来给江阿豹喊喊冤,顺带再把我当年报案的资料调出来发到网上,我特么到时候百口莫辩,那就是裤裆里被人强行塞了泥巴,不是屎也是屎!还谈什么道德模范?”
邢队长的眼神,开始像是在看一个犯罪分子,点头道:“对!”
江森继续逼逼:“所以到时候我越是之前被夸得道德高尚,我就死得越惨!就算国家和政府相信我,那也只是国家和政府的事情,但问题我是要靠市场吃饭的!市场才不管你什么真相不真相,市场只听谁的声音大好吧!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森一通吼,反倒把邢队长给吼愣住了。
“我草咧……”邢队长这一刻,何止是不喝茶了,简直连烟都抽不下去了,忍不住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愕然道,“你特么还能把这件事想得这么复杂?”
“真要有人想复杂,那就能很复杂,想不复杂,当然也可以不那么复杂,问题主要还是在我到底想挣多少钱。”江森略显纠结到来回走了走,抬头叹道,“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老邢被江森这个逼格镇住了。
江森忽然又猛一拍桌:“所以正是这样!我才越要大义灭亲!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年轻人,不是……”邢队长有点慌乱了,“你爸这个事,判刑还是可以商量的……”
江森却依然正气凛然:“警察叔叔!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我绝不能再留我爸在村里害人!我宁可不赚这个钱了,也不能再让他为害乡邻!但是对这个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
“哦?”邢队长还当江森放弃了,“什么?”
“我爸这个事情,就算要判,最多也就半年左右吧?”
“估计……差不多吧。”
“那能不能麻烦您向上级领导再建议一下,我希望有关部门还是要从严从重处理,给孩子……啊,不是,给我爸一个深刻的教训,争取不要宽大处理,多判几年。”
邢队长都懵了,“孩子,你这是何必呢?也不见得报了案就立案的,万一没立案,不是影响你跟你爸的感情……”
“不会影响的。”
“怎么不会?”
“因为没感情。”
“……”
……
五分钟后,江森把江阿豹从派出所里领了出来,甚至连案底都没留下。
邢队长明显是想借江阿豹从他这里拉点赞助,但江森却只想给江阿豹一个好的归宿,顺便发扬他最近这段时间接连的扫黑除恶、人人有责的政法先锋小达人的精神。可惜双方判断破裂,最终警务室的赞助没拉到,江森想给江阿豹一个幸福晚年的想法也没落实。
于是唯一的结果,就只能是释放江阿豹。
“麻辣隔壁的,还想关你爹?!”江阿豹被关了半小时就获得自由,还以为是自己牛逼,出来后越发嚣张。要不是附近人多,几百双眼睛盯着,江森感觉自己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像吴晨那样,把江阿豹倒吊起来抽一顿。
以他现在的体型和体能,要收拾江阿豹,已经绰绰有余。
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哪怕江阿豹挨揍之后出来喊冤,只要不是在媒体上喊,问题也不大。
而且江森还可以先反咬一口,拿江阿豹的犯罪记录给媒体看。
仔细一想,现在网络上对他的生活一片同情,江阿豹的这个犯罪记录要是被传到网上去,还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结果是好是坏,主要就看舆论是怎么引导的。
这个想法颇有些黑暗。但江森的内心深处,原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做人的话,善良是要的,可如果做人没有半点攻击力,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善良本身,也是一个“动作”。
做人要主动善良,而不是被动善良。当你有选择的时候选择善良,那才叫善良;而不得已的情况下保证自己有“不善良”的能力,并可以从容地选择不善良,那就是生存的能力。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善良不是第一位的,生存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就像他这些天捐出的那么多钱,其实各方给他的压力,实际上不过是给出了一个让他做选择的就会。江森也绝非被迫,而是主动地承担了他认为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至于钱,他能在半年之内就挣到五百万,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担心了。
这就是他建立在生存能力之上的善良了。
唯独现在,江阿豹这个不安定因素,让他略微的有点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并且无法对他无底线地一直善良下去。因为作为一个对“预期结果”很依赖的人,江森很不喜欢这种仿佛随时会“被爆雷”的感觉。就像刚才提大义灭亲这个事,即便他自己也知道,直接让法院判江阿豹几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如果何以的话,这个结果,他也非常乐于见到。
即便某种意义上,这并不符合他内心最深处所期盼的。
——依靠国家的力量,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家庭关系和伦理问题,方式方法上,在江森的眼里还是落了下乘。严格意义上讲,这肯定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
“阿豹。”江森想到这里,忽然喊了声。
江阿豹顿时骂骂咧咧:“麻辣隔壁的,连爸都不叫了是吧?”
江森却根本没搭理这茬,而是直接问道:“你过年想吃点什么?我们去菜市场买点?”
“嘿?”江阿豹不由乐了,“你个狗东西,你还知道孝敬我啊?走走走!”
他急急忙忙拉着江森,朝着菜市场小跑过去。
江森虽然心里记挂着邓方卓的情况,也更想去看看马瘸子,但跑进菜市场后,他还是耐着性子,先陪着江阿豹逛了半个小时。山里的东西都很便宜,江阿豹转了半天,活像个没家教的小孩子一样,买了几乎所有他想买的东西,江森两只手加起来,起码提了三四十斤的货,才跟着江阿豹,朝着菜市场后面新建的那片住宅区走去。
这片新建的住宅区,是建在一片被削平的山头上,地基非常牢固。
一共十二座五层小楼,形成一个山间的社区,远远的,江森就能看到社区大门口上的“第二大寨小区”几个大字。走进小区,村子里发给江森家的楼离小区大门很近,几十步就到。
江阿豹看起来心情很好,上楼后一路不停地对江森吹牛:“你看这个房子,要不是有我,分不下来你知道吧!都是我整天在他们工地上盯着他们干活,天天看、天天问、天天催,他们不敢不发给我!你看你在城里读书,我在这里就把城里才有的房子都弄到手了!你特么麻辣隔壁的,不把钱给我,还把钱给他们!麻辣隔壁的!你说你都读个逼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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