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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 不堪回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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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校长看见。

    他刚走进广播室,不料贾苞玉闯了进来。

    “把小玉的相片还我!”她用手比划着,“就是她送你的那张艺术照,六吋的。”

    “小玉叫你来要的?”程海平冷冷地问。

    “不……不是。”贾苞玉愤愤道:“你咋个骂我女儿的?她叫你气病了,躺在床上饭都不吃,还有啥精神叫我来要相片?”

    “那就怪了,你要回去做啥?”

    “哼,我怕你拿小玉的照片使坏!你们男人……总得防着点!”

    程海平的脸一下变得铁青,凌厉的眼光寒气逼人:“照片是小玉送我的。她自己来要,我一定原物奉还。记住,你女儿不是三岁小孩,她早就是成人了。这事不用劳烦你的!”程海平走出屋子,指着门上挂的“闲人莫进”木牌道:“对不起,请你出来。这是学校的规章制度,请吧!”

    美林舞厅的灯牌悄然换了一个字,变成了“美源舞厅”。

    舞厅聘用的检票员何琼芳提出不想再干了。贾守拙感到事有蹊跷,反复追问缘由。她嗫嚅好一阵才说出实情:“是……是舞厅名声不好,我男人说的!现在镇上好些人都在议论舞厅不正经,怕来这里跳舞惹一身腥臭哩!我男人还说哩,我们老洪家的人挣钱都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我来舞厅帮到守门卖票是做好事,不是图那点儿钱,可人家都说我干的不是啥好事。他们还经常拿美源舞厅的新名字取笑,说没得美元只有人民币可不可以买门票呀?唉,你们还是找其他人来吧!”

    贾守拙除了感慨人言可畏外,自信另外找个看门卖票的人并非难事。办酒席离了红萝卜还有白萝卜嘛!第二天他接连找了几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不料他们像串通好了一样全都摇头拒绝。有个倔老头儿还觉得是受到了侮辱,气咻咻说你那种地方给再多的工钱我也不得去!无奈之下,贾守拙只好找到洪孔儒,强调舞厅是镇政府叫办的,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阵地,叫他帮助做好老婆的工作。最后,总算让何琼芳安下心来,继续担负霓虹灯下的“哨兵”职责。

    舞客日渐减少,程海平的顾问费每月减少50元,只有100元了。他告诉贾守拙,决定放弃承包舞厅的打算。

    从镇文化站回到学校,只见廖校长站在路口,满脸笑容地请他去校长办公室坐坐。

    “程老师,眼看快放暑假了,我正考虑给老师们多发些辛苦费呢!”廖校长搬过一只藤椅让程海平坐,自己在一个方木凳上坐下。

    程海平纳闷:廖校长咋想起给他这个小字辈报喜,还热情得有些过分呢?

    “程老师,你去年说的那笔赞助费啥时候给啊?说说有多少,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嘛!”廖校长道出了真实意图。

    程海平着实一惊。他回想起当初曾经讲过:如果自己以后承包美林舞厅赚到钱,就会给学校一笔赞助费。现在承包的事一黄,当然谈不上赞助费了。他已经淡忘了这事,没想到廖校长记得牢牢的,又在他的顾问报酬也打了折扣时向他追讨。

    程海平有些气恼:“我都没钱,哪还有赞助费?”说罢站起来,“噔噔噔”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廖大武找到程海平,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今年就算了,明年要签一份正式协议。你当舞厅顾问对教学有影响,老师们反应很大。搞第二职业要给学校交管理费,不然只好停发你的奖金福利。这是校务会集体研究决定的,希望你认真考虑!”

    程海平无奈地辞去了舞厅的艺术顾问一职。舞客盈门的风光不再,他早已萌生去意了。

    前两天母亲晚上来“美源”帮忙时,无意间看见卖票的何琼芳补钱出错了。宛红梅不忍心她辛辛苦苦还倒赔钱,便大声提醒。那个多得了钱的舞迷正暗自庆幸今晚免费娱乐还能得补贴,马上否认不说,还责骂她是老年痴呆。宛红梅无论在舞台上唱还是讲台上说都是有板有眼,吵起嘴来却根本不是那个开茶馆的“阿庆嫂”的对手。两个回合不到,就给骂得狗血喷头,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

    程海平闻声出门时,看见她的眼眶里汪满了泪水。程海平很是愧对两鬓染霜的老母亲。他心里明白,她来舞厅主要是想助儿子一臂之力,喜欢跳舞不过是借口罢了。事实上,宛红梅也难得在这儿跟别人跳一回舞。

    程海平打了退堂鼓。廖大武找上门来,语重心长道:“到舞厅兼职是不务正业啊!你先前那样,我都没法跟老师们交代。教育局已经收到举报你的匿名信了,我真担心上头处分你哩。程老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这么栽个跟头,我心里也难受哇!”

    听说有老师向教育局举报他,程海平很是窝火,心想是哪个阴险卑鄙的小人吃饱了撑的咋跟我过不去啊?回到家,他一头倒在床上,仰天长叹,满心的悲凉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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