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解不开的疑惑,她迫切想弄清这一切,弄清自己是否真的属于箫韶一族……想要弄清,许多年前那几声“野孩子”,是否真的是侮辱……这一切,原来秋都是知道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哭着去找父亲,问他自己的肤色为何与族人不同。她不记得父亲的脸色如何,但父亲说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
“傻瓜,你看你母亲的肤色不也是与族人不同?不要理他们……他们兴许是在嫉妒你啊……”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容不得任何人拿她的肤色开涮,有时候甚至还大打出手。但她从来不允许自己为这个流泪,因为她坚信自己没有错。
可是十八岁那年病愈后,一直随身的月形石子手链不见了,却多了一条来历不明的镶着白水晶的腰带――“银底相衬,镶有弦月形水晶,晶莹剔透,成色极佳,为圣域至宝之一……象征月光柔和而无穷的力量……”这样的传说和记录她是读过的,于是她不解:“圣域至宝之一”,为何会在她手中?在森林里的那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那一段记忆,似乎永远离她而去了……
“……你十八岁那年,幻雪女神找到了你并且唤醒了你的圣女灵魂,可是由于精灵王的插手而使你失忆了,你的力量也因此而受到束缚,眼眸颜色也无法恢复。但圣女灵魂毕竟还是被唤醒了的,因此你有润泽的白发、无比纯净和强大的生命力量,容貌年龄停滞在十八岁……”
对于秋的推测,她是认可的――尽管她并没有承认。她告诉过秋,云章战死那次,她放任自己在大雨里淋了一整夜,心里是无尽的悲痛、遗憾和悔恨……然而并不止这些。在那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中,似乎夹杂着某种陌生的东西:
……圣洁得仿佛月光幻化而成的银发女子……让一切美丽都黯然失色的微笑……柔软的双唇开合,吐出几个仿佛已遗忘了很久的名字:冰、秋、晶、薇……
还有共鸣,十分强烈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手链上的月形石头发出明亮耀眼的白光……
“这只是装饰,孩子,是仿制品。”当她忍不住拿着那条腰带问父亲时,父亲泰然自若地说,“圣女殿下们的灵力水晶是人尽皆知的,只有金、紫、蓝、粉红四个颜色……这是我们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呀――你不是一直喜欢白色么?你一定不记得了……你十八岁的时候在森林里迷了路,回来后就生病了……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梅洛长老,他知道的。”
于是她去问梅洛长老。
“你父亲的话是对的。四位圣女殿下都在保护着瑟月兰世界,灵力水晶在她们那儿,你怎么会有呢?”老人深邃锐利的棕色眼眸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更愿意选择相信他们的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细细查看了那块白色水晶――完全符合“晶莹剔透,成色极佳”的描述,凭她的眼光,也能看出这是世间罕见的珍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秋她们来了之后,她就不敢再把那条腰带带出去……
关于身世,她也记得很多和母亲的谈话――
“妈妈,我刚出生的时候也像弟弟这么小吗?”
“是啊。你那时候才这么大一点,可是现在都是大姑娘啦……”
这一切,她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父母和老师,她最亲、最爱、最信任的人这样说了,所以她没有怀疑。所以她一直把月灵部落当成自己的责任,为它哭,为它笑;为它愤怒,为它骄傲;为它拼命学习,为它血战沙场。
因为她知道,父亲看重她,母亲疼爱她,师父赞赏她,族人信任她。月灵部落将是她的,父亲百年之后,她将带领这个逐渐崛起的小部落,闯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下。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难以接受眼前越来越清晰的现实。原来她最爱的父母和师父一直都在欺骗他,原来多年前那一声“野孩子”并不是无中生有……原来,这个地方从未属于过她。
她倒在床上,心里一片混乱。她不停地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一个半月来,我一直都在细心安排,不就是为了解开多年来萦绕心头的疑惑吗?我主动找秋向她倾诉,难道不是暗示她告诉我一切吗?现在我已经得到我一直探寻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又退缩了呢?我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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