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忆起在前边的中间岔道里,看到内棺盖板上的“龙须”,这才明白白毛僵尸已经凝元成形,眼下就差最后的一丝人气便可转化,而老猪奇此刻用嘴堵住它的尸口处,就是为了防止白毛僵尸冲破最后的桎梏,化尸为妖!
而眼底下,人世间最悲催最折磨的刑法,莫过于我眼前看到的这番诡异凄惨的景象:老猪奇为了白毛僵尸不进行最后一步转化,唯有手脚并用地钳制白毛僵尸,然后硬生生用嘴巴密密实实地堵上了那张獠牙外凸、腥臭无比的嘴巴――只要稍有不慎,给眼前这具毛僵吸多一口人气,那横在自己面前,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刚才就那么匆匆一瞥,自己便给白毛僵尸的背影吓得几乎屁滚尿流。而现在老猪奇所处的这种险恶、窘迫的境地,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和想象空间,我根本不敢设想要是换成自己会是如何一番局面……
忽然后背又是一股钻心的疼痛,那比大爷还大爷的鬼玩意又在催促我向前了。我咬了咬牙,使劲跺了跺不住战抖的双腿,这才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我凑了上前,看着白毛僵尸对面的老猪奇,心里觉得既痛苦又难受。我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听到的几声哀嚎,都是老猪奇泣血的声音――试问一下,身处此等凶险境地,谁人不害怕,谁人不绝望?
“兄弟,我来晚了,你受苦啦……”我已无法自恃,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此时,丝毫不敢动弹的老猪奇全身忽然激烈地起伏,然后我听到了幽幽的哽咽声,不禁诧异地地抬头望去,只见昏暗中,老猪奇脸上掉落了两行清泪,擦着白毛僵尸脸上的刚毛,像小河般流淌。
印象中,老猪奇总是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呵呵的一副乐天派模样,我却从没有见过他落泪的样子。就算挨打挨揍时,“哼”都不“哼”一声。
甚至在我有时悲伤掉泪的时候,他还会怒其不争地大声喝斥道:“扑领母啊,男人有泪不轻弹,懂不,东亚病夫!”
可就在现时,那个铁汉般的老猪奇,却在原本他自个眼中最不屑最软弱的兄弟面前,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和委屈,潸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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