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所谓,反正他脸黑,看不出不好意思来,舔着脸追着姚杳继续问:“诶,你那药的方子,能给我一个吗。”
姚杳没有说话,这自来熟也熟的太透了,不过是萍水相逢,连人家的秘方都好意思张口讨要,他的脸皮不光黑,还很厚呢。
韩长暮忍着不高兴,神情淡漠,睁着眼儿说瞎话:“那药是我的。”
包骋赶忙凑到韩长暮跟前,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公子看着面善,不知尊姓大名。”
姚杳很奇怪,绯衣公子死的那晚,包骋还是个仗义持言,心思缜密的好青年,怎么像是一夜之间,这位黑脸包骋像是变了个人,变成了个二皮脸。
难道一个皮囊下,果真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韩长暮淡淡道:“某姓韩,名久朝。”
说完这些,他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道韩增寿的儿子在长安城出不出名,要知道眼前这块黑炭,是国子监的监生,虽然不知道出自哪家府邸,但万一见过韩家长子呢,那自己岂不是要露馅。
包骋愣了一下,迟疑道:“听兄台的口音,是长安人吧,倒是巧了,兄台与太医署太医令韩增寿的长子同名,又精通医理,莫非,兄台正是韩医令之子?”
韩长暮心下一沉,果然,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顺着包骋的话往下说:“兄台听说过韩医令的长子?”
包骋一笑,不动声色道:“听说韩医令的长子才华出众,惊才绝艳,可惜他体弱多病,甚少出门,某一直倾慕,却无缘相见。”
韩长暮亦是一笑,不动声色的接口道:“体弱多病也有好的一日,只是京城人多,太吵了,不及此地清净。”
她扶额,这你来我往的,没有一句实诚话。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幸亏她穿越过来是成了个小罪奴,后来出了掖庭。
要是穿越成个宫妃,凭她的脑子,恐怕是连片头曲也活不过的啊。
古代套路深,她要回现代。
天灰蒙蒙的,微曦从层云后透出来,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尽。
甲板上满是斑驳血迹,粘着头发和碎布条。
断裂的刀剑上,断肢残臂上都凝结了浓紫腥臭的血块。
小厮们忍着欲呕的不适感,将残肢断臂和死尸用篾席裹着,拖到仓房中,等船靠码头,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掩埋了。
一盆盆净水冲刷过的加班,泛着油亮的光泽,一块块暗红色的沉珂渗透到木板缝隙里,难以冲刷干净。
三个人都没话说了,默不作声的上了三楼,包骋掩口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装困,反正是一脸困倦:“我困了,回去补个觉,二位,请自便。”
韩长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三楼平台。
凭栏而立,楼船行的极快,河面上散落的破碎船板和弓箭,随波荡漾远去。
一夜的惊心动魄过后,船客们松弛下来,都在房间中补觉,外头只有韩长暮和姚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