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重,寒风凛冽,天地一片萧索。
通往南京方向的官道上,一辆被厚厚的帷布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飞速向前奔驰着。
车内,林湘妆与单俊来相对而坐。她一脸冷凝,而后者则有些怯怯的,眉心纠结着,他在风里守了三日,虽然觉得身体没什么大碍,但现在却隐隐觉得喉咙里有些干痒,只得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而他即使是这个控制不住的小动作,也得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惊动正在愠怒中的林湘妆。
他们是两天前从帝京出发的。
那日正是他见到她并告知她周扶扬回南京之事的。
在她得知周扶扬竟然不辞而别之后,她又惊又怒,于是向单俊来询问原因。
“夫人亲自来京城里,将公子接回去的。”单俊来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夫人扬言说要离家出走,我们见到公子的时候,他情绪也不太好,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一个人在客栈里喝醉了呢。”
“他一个喝酒了,还喝醉了,为什么?”她迷惑了,这件事为什么她不知道?借酒浇愁不像他的风格啊。
“不知道。当日夫人责备公子不孝,未经她同意便私自离家,夫人表示对公子感到失望,准备弃家而去,公子恳求夫人原谅,还抱着夫人的裙子哭了呢。”
他哭了?林湘妆心里迷惑而深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像他那样骄傲自负的家伙,也会有伤心落泪的时候?难道只是因为母亲对他的厌恶与斥责吗?
“就算是这样,他要回家,跟我说一声,我又不会强留于他。”林湘妆心里怒意消减一分,恼恨之意却又增加一分。“难道他就料定我离不开他,或是我真的蛮不讲理,一定要破坏他们母子关系,拦着不让他走吗?什么意思嘛。真是!”
“林姑娘,公子不是和你说过要回家一事吗?”这下轮到单俊来迷惑了:“夫人本来是要公子马上随她回家的。可是公子说公司新店‘鼎沸’马上便要开张,他得等这边事了结了才能回去。后来夫人见公子坚持,就退让了一步。‘鼎沸’开张当日,公子不是有找你谈过吗?难道你没有见到他?哦,对了。那天你喝了很多酒,还是公子把你送回去的呢。”
啊,她想起来了。那天新店开张,来了好多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一直在人群中穿梭周旋着,她似乎是听到他一直找机会跟她说:“湘妆,我有话要和你说。”可是还没等她回复他的话。便又有人来把她拉走,要给她倒酒,祝她开张大吉,财源滚滚。于是她只能敷衍他一句:“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后来,她喝得有些多了。头脑里迷迷糊糊的,感觉似乎是有人抱着她回了家。一路上,他都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好像说什么“多加保重”之类的话,具体的她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么。那天,他其实一直想和她说的话就是。他要离开她回南京去了是吧?他决定回周府做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他依然是那个清高孤傲的富家公子,而她就留在帝京做高高在上的永昌郡主,从此,你南我北,各不相干。
想到这里,林湘妆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
其实是他自己心里有了去意,周夫人的出现,不过是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理由罢了。自从他知道她做了郡主后,他的心理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大男人主义思想在作祟的,如今她地位尊崇,他只是不入流的一介商贾,他自卑了。又或者是,她拥有了地位和权利,对他的依赖减少了,他会有一点失落感吧?
不管是哪一种,总之是他产生抵触情绪了。这种抵触情绪还来自于,他如果要和她结为连理,他便得委身屈就于她,嫁进郡主府,听她召唤,他变成了夫凭妻贵的无用男人,他的自尊心有一点受不了了?
周扶扬,你这男尊女卑的思想,该改改了吧?
然后,林湘妆又找了她的贴身侍婢小夏来询问,才知道确有其事。周扶扬还特别交代小夏好生照顾于她,又跟她说了自己要启程回南京之事。小夏还追问了一句:“郡主便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喝醉的吗?”
“不是,今天鼎沸开张,她一直在招呼客人。”周扶扬神色黯然道:“我虽然和她说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等她醒来,她若是不问就罢了,若是问起,你就告诉她我回去的事好了。”
“那可不行!”小夏瞪大了眼睛,振振有词道:“公子你还是等郡主醒来后亲自和她说吧。难道公子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连多等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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