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他五官分明,一瘦就更显得轮廓深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他额头上的白色绷带,他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还真是浅眠,跟以前一样。
他的眸子没有了光彩,有些呆滞地瞪着天花板,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水!” 高云珊扶他坐起来,把杯子递过去,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身体蓦的一僵。
他已经知道是她来了,不是之前那个维诺呆板的护工了。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下去,谁知喝太急,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肩膀上的烧伤,疼得眉头都皱到一起去。
高云珊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儿,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其实只是无声地啜泣,只能听到一点点鼻音。丁默城慢慢止住了咳,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腰,力道收紧,把脸庞靠在了她的胸口。
这样依赖顺从的姿势,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丁默城,像小孩子一样,让人舍不得推开。
这样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是过去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光景。
丁默城明白是赵意平去找她的,要不是他眼睛瞎了,她也不会来照顾他。
他口口声声说不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又不是那么回事了,好像只要她能回来,是不是同情都不要紧。
怕就怕,等他眼睛好了,她连这点同情心都要收回去了。
之前天天盼着一睁眼就重新能看见了,现在反而没了期待。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还是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地继续盲着。
生病的人,还是有点脾气的,特别是对于丁默城这么个健康顺遂的时候脾气都不算好的人来说,任性地不吃饭不吃药不配合做检查的事儿是经常发生的。
医生每次提到胆囊检查的时候,他都会发火儿,或者把高云珊支开,几次以后她也发现些端倪,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
他肩膀伤了,眼睛又看不见,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饭菜不合胃口,他就经常不肯吃。
“这样怎么行呢?多少也吃一点啊!”
“我吃不下!”
“是不是胆囊还在疼?”
“不是!”
她这么问的时候,他多半都会硬撑着吃一些,自己不动手,坐在床上等她喂。
她发现他喜欢吃赵意平的老伴儿自己腌制的咸菜,尤其是泡的酸酸甜甜的小萝卜,豆丁也爱吃这个,有时候豆丁来看他,就一起在病房里吃饭,两人就抢最后几个小萝卜,丁默城眼睛看不见,就板着脸命令高云珊,“小孩子吃那么多干什么,剩下的都给我!”
豆丁冲妈妈眨巴眨巴眼,高云珊就还是偷偷把最后的全都夹给孩子,再把自己碗里的给他,“喏,都在这里,今天的饭要吃完,不然明天不带了。”
丁默城虽然看不见,心里却是明镜一样的。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势的一方,是可以任意主宰欺负高云珊的,可是现在想想,她那么温柔包容,其实是她一直在谦让他、包容他。
但是每个人的宽容都有底线,他僭越过无数次,从来都没好好跟她解释过。
她每天都在身边,他却如履薄冰。
天气好的时候,她推他到花园里去散步,意外地遇到了向婉。
“怎么了?”丁默城感觉到高云珊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向婉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城哥。”
丁默城身体僵了僵,忽的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向婉心底直发毛。
“向婉,你居然还能出现在我跟前,真是让我挺意外的。怎么,腿伤好了?能跳舞了?还是说没害死我不甘心,还想再来一次?”
“不,城哥,我不是……”
“不用狡辩了,要不是当时你抱着我的腿死乞白赖,我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狼狈了。害得我这么惨,还敢公然再出现在我面前的,也就你一个。我实在是给过你太多机会了,你既然不懂得把握,这回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跟你偶遇。等腿好出院了,就准备去吃牢饭吧,我会交代里面的人好好‘照应’你!”
向婉唇色发白,“不,你不能这样……我才不要去坐牢!我现在马上走,马上就离开滨海市!”
丁默城收起笑容,脸色阴沉的可怕,对身后的高云珊说,“我们回去!”
向婉在他们身后尖利地喊,“丁默城,你卑鄙无耻!活该你孤家寡人!你以为这女人就会陪着你了?你做梦!有本事你就再找个替身来代替她,有本事你就再生个健康的孩子!……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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