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一旦抵押,客观上继续履约的可能便被阻断了,那么法官就会提示买方变更诉求,你可以理解为把合同解除,双倍返还定金;或是问买家愿不愿意替你清偿那300多万元的债务。如果上述流程顺利,即便是你违约在先,我估摸着法庭多半也会暂时驳回买家的诉讼请求。”
“真行哎你,接着说。”吴春秀眼神里冒出一丝欣赏的青烟,散发着危险的焦味。眼前的宋科贤就好比一块浑然天成的磁石,女方把手臂压在桌子上,身子则不自觉地前倾过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女人面带笑意,讨好的谄媚跃然脸上。而宋科贤呢,顺势往靠背上一躺,故意要与对面的女人保持些距离。距离产生美,男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用手摸了摸盛有刺身酱油的小瓷瓶,接着说道:
“不过,董鄂婧也可能选择替你偿还债务拿回房产,毕竟现在房产还在上涨。帮你还完债务后她也有权向你追讨;或者她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要求法院看看能不能对你这套房产做保全,保全后你的房屋就不能交易转让了,到那时你自然也就不能卖出获利了。当然她还可能起诉你和你的债务人,设法撤销抵押。”
“啊?原来不是做了抵押就能吃上定心丸了啊。”
“吴小姐,自古都是富贵险中求。我刚说的‘抵押’可是一个假的花招啊。不过个体维权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打官司这种事儿想想都让人头疼。对方也得考虑律师费、误工费等诸多费用,说不定还会被气出毛病来。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去和她赌一赌,搏一搏。”
“我当然要搏,150多万的钞票呢。”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宋科贤和吴春秀之间,说不清究竟谁是苍蝇谁是蛋?
一大盆搁在冰块上的澳龙刺身被端了上来。吴春秀赶紧缩回探出的身子,给桌子腾出了摆盘的空间。那刺身肉质雪白锃亮、头部触须未见分叉。在确认了上述澳龙的独有的特征后,宋科贤示意服务员离开。他是一个自己吃不得亏,又会想方设法算计别人的人。对于他这样的人,将心比心是一个无法理解的辞藻。
“尝尝吧,喜欢吃龙虾的小美人儿。”
这话把吴春秀说得有些娇羞。味蕾在感知美食回甜的同时,蜜语也在心头投石问路,激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消失在理智的尽头。舌尖和心房产生了共振,吴春秀从未体验过这种美妙感觉。刺身酱油不小心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女人赶忙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慌忙中她偷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宋科贤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得不怀好意。女人下意识地躲开了宋科贤的视线。
男女间的攻防,输赢就此揭晓。
“董鄂婧这人挺单纯。不过咱们还是要讲究些策略。我嘛,争取拖住她,让她不去法院,给你争取时间做保全。日后我再给你介绍个大牛律师,真要打官司,我也有点人脉。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科贤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指点出一幅海市蜃楼。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律师,也不具备司法系统的资源。要知道,商人有一种获利手段,叫做空手套白狼。不过对面的女人却听得心花怒放,她清了清嗓子又问了句:
“宋老师为我这么卖力,究竟图什么啊?”
“你猜?”宋科贤说话间眼神有些迷离,醉生梦死的感觉。
澳龙清蒸部分的肉身又给端了上来,还冒着些许热气。两人之间再次笼罩了一层看不清的“雾”。饭桌下,吴春秀又晃起了鞋尖。这次,她的脚背不停地摩挲着宋科贤的小腿。
大约21点时候,倪仙燕和靳鸿傧一齐现身在了客房部一楼的酒吧。
交谈伊始,倪仙燕的嘴就好似一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里面渗出的字句稀稀拉拉断断续续。对面的靳鸿傧听着听着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这位常以儒雅示人的主任难得如此失态。他的眼神五味杂陈,既透露出“怒其不争”的遗憾,又闪烁着“怒发冲冠”的愤恨。
“那你打算怎么办?”医生此刻的语气,可不比上次接诊倪仙燕时那么温柔。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没个主意!”
看着女人这么支支吾吾的,男人真恨不得甩去一个耳光。不过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一个讲究脸面的斯文人,是一个只能够在自己心里撒火的“孬种”。这种人真怂,怂到经常委屈自己。于是靳鸿傧只能一杯一杯地喝着烈酒,可他偏偏又是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对于这点,倪仙燕心知肚明。于是她按住男人即将端起酒杯的胳膊试图阻止。可是男人猛地把手一抽,酒水洒了一桌。她本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命,看着自我“折磨”的医生,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没法子,她抢过酒瓶开始大口喝起酒来,像是在帮他分担,又好似在和他较劲。过了半晌,倪仙燕一脸委屈地憋出几句话,靳鸿傧因此丢下了杯子。当医生起身离席的时候,才发现脚下和踩了棉花糖一般松软。女人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生怕他一个闪失摔倒在地,就和日常担心着她那个宝贝女儿一样。
男人的一只胳膊不自觉地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应该是醉了。他嘴里的话含糊其辞,没人能够听得清楚;可他似乎又是清醒的,在泪水不停地迷蒙了眼睛的时候。人,恐怕只有在痛哭流涕时才能保持最清醒的状态。啜泣声传进女人的耳朵里,她知道他哭了,尽管他仍旧耷拉着脑袋。距离上一次亲眼目睹他哭泣,已经时隔一年有余。
……
倪仙燕好不容易把靳鸿傧带到了334的房门前,此刻女人的脸上也噙满了泪光。她从男人的裤兜里掏出房卡,搀扶着他进了屋。房门缓缓合上,最后“啪嗒”一声,门底缝隙处漏的一丝光亮诉说着后续的故事。
轰隆隆,一阵惊雷响起,窗外不知从何时就已经下起了雨。
6月11日
日子总在周而复始。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也是旧的轮回。 “惊喜”和“意外”都能定义与众不同,把昨天、今天、明天划分得清清楚楚;可有些微小的改变只是默默发生着,却不宜惹人察觉。比如,此刻紫渊山庄的储物间里的一把小斧头就不翼而飞了。
两位主任正用着早餐。靳鸿傧吃得津津有味,而阮淮冰却表现得食不知味。
“怎么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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