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这時,乔沛终于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说道:“回去吧?”
云希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无法接受,在经历了父亲对她的置之不理,终于肯跟她说句话的時候,竟然只有这冷冷的三个字。
她张了张嘴,唇瓣轻颤着,缓缓摇头道:“不,爸爸,我才刚刚看到你,你怎么能让我回去呢?”
乔沛叹了口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我不走,爸爸,求求您,别赶我走。”云希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沛,眼中尽是伤痛。
乔沛低头蹙着眉,似乎在挣扎和做着最后的抉择,再次抬起头時,脸上已平静无波,他淡漠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了。”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呵……不对,没有以后了,我已经被判了死刑,很快就要执行了。”
“爸爸,您是冤枉的,您没有犯罪,我要替您上诉,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您。”云希非常地激动,眼泪大颗地滚落,手指死死地握着电话筒,指骨间的血管清晰可见,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乔沛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要上诉,我服从判决,拒绝上诉。”
“爸爸,为什么?您明明没有做……”
“小希……”
云希一愣,父亲终于肯唤她的名字了,曾几何時,父亲最喜欢这样亲昵地唤她,从小到大,无数次在耳边响起,如今……竟成了一种奢望。听着父亲缓缓地唤着,她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爸爸……”
“小希,你若还听我的话,就不要上诉。这样的结果……很好。”乔沛平静地说道。
“不……不可以……爸爸是冤枉的。”云希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爸爸,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你告诉我,告诉我?”
乔沛看了看她,坚定地说道:“别问了,没有原因?回去吧?”
云希用力摇头,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我不会放弃,爸爸,您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还有云逸啊,难道您连云逸也舍得吗?”
乔沛的身体微微一颤,脸部的表情划过一丝抽搐,显得非常痛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并再度冷漠,“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们的父亲。”
“爸爸,您……说什么?”随着父亲的话,云希的心沉到谷底,冰冷无比。
乔沛有些贪恋地看着女儿的小脸,心疼和怜惜溢于言表,良久才说道:“小希,答应爸爸一件事……”
云希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不住地点头,“爸爸,什么事,您说?”
“你要答应我,必须做到。”
“我……”云希犹豫了下,“好,只要我能做到。”
乔沛点点头,压低声音,“小希,不要再管爸爸的事,带着小逸离开t市,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
“爸爸……”
“听爸爸把话说完。”乔沛继教说道:“你和小逸就当没有我这个爸爸,今后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将来,找个好小伙子嫁了,长得是不是英俊,他是不是富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疼你,爱你,全心全意地对待你。好好过日子,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相亲相爱直到终老。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也是爸爸最大的心愿。至于小逸,虽然年纪比你小,但毕竟是男孩子,相信他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我不担心。”
“不要……没有爸爸,我和小逸怎么会幸福?”云希拼命地摇头,“爸爸您忘了吗?您曾经说过的,要亲自送我进结婚礼堂,还要看着我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让他叫您外公,您会陪他玩,教他诗歌,还有还有……”
可是,云希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落,她泣不成声。
而玻璃隔层那边的乔沛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他用穿着囚服的衣袖用力擦了擦脸,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可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
“爸爸,求……求您……”云希双眼红肿,上气不接下气。得点地里。
乔沛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狠心说道:“记住爸爸的话,马上离开t市,越快越好。”说完,再也不看云希,放下电话,起身离开。
“爸爸……爸爸……您别走啊?”看到乔沛离开,云希慌了神,用力地拍着玻璃,大声地喊着。
可乔沛却丝毫不予理会,背影倔强而绝决,直到走进那扇小门,伴随着哐当一声,云希再也看不到父亲。
“爸爸……爸爸……”云希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被掏空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沿着光滑的玻璃板滑落,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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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赶回来的時候,见孙律师和肖毅都等在客厅,神色都有些凝重。
“容先生,周嫂在楼上照顾云希小姐。”肖毅轻声说道。
容湛下意识抬头向楼上看了眼,又转向孙律师,“怎么回事?”
孙律师忙说道:“乔小姐过于激动,在探监室差点晕倒。”
“……”容湛皱了皱眉头,“乔沛他……”
孙律师点头,“是的,容先生,他的态度很坚决,不上诉,一心求死。而且……”
“而且什么?”容湛眉宇深锁问道。
“而且……他让乔小姐带着弟弟尽快离开t市,再也不要回来?”孙律师一五一十地答道。
容湛沉默下来,良久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孙律师,依你看……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蹊跷必然有,但……乔沛似乎抱定了死也不肯说的决心,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想用自己的死来保全儿女,这其中必定有很大的隐情。”
“嗯,看来乔沛身上藏了不少秘密?难道说……是受到了威胁?”容湛眯了眯眼睛。
“呃……毕竟没有证据,一切还难下判断。”
容湛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继续调查,需要什么协助就直接找肖毅,我要知道真实的原因。”
送走了肖毅和孙律师,容湛就上了楼。
房间里,云希睡着了,周嫂守在床边,见他进来忙站了起来,容湛立刻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了下,周嫂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云希睡的并不安稳,双眼红肿,面色憔悴,可以想像之前她哭的多么伤心。
去浴室洗了个条温毛巾,容湛想帮她擦擦脸,刚俯下身她就醒了过来。
看到容湛,云希怔了一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容湛才轻声道,“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希摇摇头,坐了起来,却是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沉默不语。
“对不起,今天有个谈判,没能陪你一起去。”容湛打量着她,轻声解释。
云希抿了抿唇,“没关系,你并没有这样的义务。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很感激了,让我见了两年没见到的父亲,还有……托肖先生转的那包东西。”
容湛微皱了下眉,但看到云希涣散的眼神,他似乎忍住了什么,淡淡地说道:“不必,我只是做了答应你的事。”
云希低着头,再度沉默。仿佛是一个置身世外的人,一切与她无关一般。
容湛叹了口气,“你先休息一下,我让周嫂进来照顾你。”说完刚想站起来,胳膊却被云希拉住了……
容湛诧异地低下头,只见云希正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浸了水,有着哀伤,带着乞求,看得他心头一紧,声音不禁放柔,“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希用力摇头,下一秒,眼泪便掉了出来,“求求你,救救我爸爸,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肯救他。”
“云希……”容湛坐到她的身边,这样的云希让他惊讶,从认识之初,她虽然外表柔柔弱弱,但姓子却是很倔强的,从来不肯服输,就算是受到他的胁迫,也不肯低下头。可现在,她那低低的乞求,那无助眼神,若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她又怎么会如此?
“帮帮我吧?我保证……陆俊喆一定会对我死心,他不会离开你妹妹的。”云希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不放手。
容湛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轻声道:“云希,你爸爸的事……我听孙律师说了,看来这中间必定有蹊跷,我已经委托孙律师去调查了,你别太担心。”
云希点头,豆大的泪珠掉下来,落在了容湛的手上,“我爸爸是清白,几十年来教书育人,他怎么可能去贩毒呢?不会,一定不会?他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好吗?”此時,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容湛心下一片柔软,只能不停地安慰她。
云希越哭越伤心,不知不觉偎进容湛的怀里,他的怀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心中再多的苦,没处诉说,弟弟那边还要隐瞒着,巨大的压力扛在她的肩膀上,重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此時此刻,她好想一古脑地都倒出来。
容湛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衣襟处微微的潮湿,那是她的泪水,心坎处莫名生出一丝刺痛。
“云希,跟我说说你爸爸吧?”容湛试图转移她的难过的情绪。
“我爸爸……”云希懵懂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容湛,那双水浸的眸子就像高山上的湖水,那样的清澈,那样的美丽,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温柔地替她拭去,笑眯眯地说:“对,说说他吧?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云希有些意外,似乎并没有料到容湛会对这个感兴趣,眨了眨眼,半晌才说道:“我爸爸他……是c中的一名语文老师,很有文才,还写得一手好字,小的時候,就经常有人来向他求字,他总是逢求必应,而且……一文不收。尽管他的薪水很微薄,养育我们姐弟也很辛苦,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诚恳又守信,所有的街坊邻居都夸他是个大好人,在学校里更是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去贩毒?我们的生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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