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宋茗和程峰,天生的夫妻相再配上幸福美满的微笑,和他们即将到来的婚礼形成了很好的遥相呼应。
站着右边的,自然就是我和夕迟。那个时候我们也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不停地在眼角的余光里“相视一笑”。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和夕迟一直都是幸福的,在那种幸福里,争吵,牵手,点头摇头,哪怕一点点细微的不能再细微的小动作都不过是承托我们很幸福的替代品。
然后看着看着,两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夕迟回来的消息。那个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两年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联系他或者去找他了?为什么他也有回来找过我了?哪怕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很快这一切都有了答案,我知道了,原来他一直呆在徐晴雯那里。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我也喝了酒,喝的乱醉。我在关掉灯光没有一点声音的屋子里,用眼泪把两年来所有的等待和煎熬哭的干干净净。然后一觉醒来,我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2009年的十月,是一阵又一阵的西北风,一场又一场的落叶。
江城又开始冷起来了,所有的落了满地的落叶都可以证明,那是秋天。它总是会在某个清晨,某个午后,突然随着一股冷空气粉墨登场。那段时间,我意外得知夕迟早就离开了江城,而且连宋茗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不过宋茗告诉我,她和程峰的婚礼推迟到冬季的时候,因为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她们在一夜之间决定了要和对方过一辈子。
月末,宋茗和程峰开始忙着布置他们的婚礼,他们把婚礼选定在教堂里举行。说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那个地方*肃穆,适合海誓山盟,适合白头偕老。以及,适合婚礼。
我又想起来了,两年前夕迟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结婚。
只不过再一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只是轻轻地推开了窗,看见了外面飘得满世界都是的梧桐树叶子。突然间,很想亲近亲近它们,举得它们每一片,都是回忆里轻轻落下的一部分,轻轻落下的,一部分。
我想起了四年前那个秋天我和夕迟的那一幕,想起了那棵多年不见的梧桐树,想起了那个时候傻傻的站立在那里的我。而如今,当我怀着当年的那份心情去欣赏这些落叶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女孩。
夕迟,看来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天空。我们都是蔚蓝的天空上流淌的一片孤单的云彩,被风一吹,就算了。
【夕迟】
二零零九年农历十月初五的冬天终于开始下雪了,一场接着一场,中间偶尔的停歇丝毫不影响气氛。
我记得那天晚上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的冷静又要来了,没想到,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又被染成了白色。我是在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推开窗,发现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天空中还满是雪花。
沿着我开窗的方向一直眺望下去的话,在这片雪地的尽头,那里静静地躺着我的父亲。我记得小的时候,爷爷奶奶离开的时候,父亲指着湛蓝的天空对我说,他们去了那里,那里是美丽的天堂。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还被我称作爸爸的父亲,他还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阳刚而又慈爱的神情,仿佛永远也不会弯曲的肩膀。虽然不善言语,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只要他笑起来的时候,你永远不会忘记那种仿佛全世界融化的幸福的温暖的,家的感觉。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小时候总是把我放在肩头的父亲,他会告诉我,那个飘满白云的,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地方,叫天堂。
前年春天,我回家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满头白发、奄奄一息的——老父亲。一个月后,他在一场睡梦中彻底离开了我们。
在那个至今已经远去的年代里,包括一些叫做伤痛的东西,也慢慢被我遗忘了。而现在,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忘却了多少人,多少事,只是意识到自己永远都像是活在一场梦里。在这场梦里,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安然。我知道当末日到来的时候你该怎么做,你只需要,坦然、坦然,再坦然,把一切都看成即将过去的梦。或许吧,我只是在昨天的梦里忘记了从前,在今天的梦里忘记了昨天。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不过是一场不断被遗忘却总有一个终点的,梦吧。
那场大雪落得满世界都是的时候,我乘上了去江城的火车,去参加宋茗的婚礼。
那个时候,江城也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满世界的洁白里。教堂里的钟声格外悦耳,我知道,它是在以自己的*向世人宣布,婚姻是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是每一段爱情最后一个最美好的结局,所以不容亵渎。每个人,每个来参加这场仪式的人,都要怀着虔诚的态度,诚挚的祝福,以及,最美好的愿望。
宋茗和程峰手牵着手出现在人们面前,以赏心悦目的笑容衬托着他们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在那个经久不衰的幸福笑容里。我又想起了几年前我对安若说过的话。我曾经无数次的在梦中把她变成我的新娘,变成像今天的宋茗一样,穿着冬天一样的婚纱站在教堂的最前端和我相视一笑的,我的新娘。
在这最美好的时刻,我一眼看见了坐在最前端的徐晴雯,看见了两年不见现在却端庄优雅的汤小雅和林雨凡。失望地是,她们的身边并没有我的小安若,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在这里。
然后,当我把最远的角落都看过一遍以后,回头,发现她就坐在我左边不远的地方。我的小安若,你还是一个人孤单地杵在那里。穿着那年冬天穿过的外套,天真地看着前方,微微地笑着,一脸的祝福与安然。
两年了,我们终于再一次目光相接,却是相对无言。然后,我在视线被一种透明的液体模糊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从安若脸上滑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我在那滴泪水余温尚存的时候,用此去经年的勇气和十七岁那年的笑容单膝跪地——
——嫁给我吧,沈安若。
——二零一三年年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