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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长乐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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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呵斥他的佳人,一掀衣袍起身行礼,还没跪下隆禧太后就着他起身。

    “你来了正好,靖王一案,你怎么看?”隆禧太后接过李凰熙递上的玫瑰露轻呷了一口,状似随意一问,这个侄子思虑周密,往往比别的人可靠。

    梁晏沉思了一会儿,“这个侄儿不好说,靖王爷离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他有非分之想倒在情理当中,只是皇位还没到手就急着绣龙袍置办天子物品,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也不排除有人暗中陷害的可能性……”

    隆禧太后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向李凰熙,要论与靖王府成水火关系的只有忠王府这一脉,只是自己这孙女倒是一派的从容,没看到震惊或者惊疑的神色,是她善于掩饰还是她没动过手脚所以冷静自持?

    梁晏一直知道这隆禧太后那猜疑又多忌的心思,所以话说得极有分寸,“不过若他能确定实权人物的生死,那么急切的心理倒是可以理解了,须知绣制龙袍等物是相当要花时间的……”

    这等于是将整件事串连了起来,先是借木薯事件整倒李凰熙,那么李凰熙所代表的忠王府一脉必定受损,再来就是暗中给隆禧太后的物品中投毒,意图杀她于无形,最后一环就是皇帝了,但要让一个身体虚弱的皇帝突然驾崩这太容易了,天下人都会信服的,说句难听的,臣民都知道当今皇帝没几年活头了。

    原本心中尚有几分怀疑的隆禧太后一听到侄子的分析,顿时信念就坚定了起来,自己果然将事情复杂化了,这个儿子果然已经朝她的头顶举起了大刀,自己没有必要再顾虑那么多。

    李凰熙的目光与梁晏的悄然一对视,随即就分开,两人在这事情看来配合无间,隆禧太后的心理都被他们猜个八九不离十。

    正在屋子里静默无声之际,容公公急忙进来,两眼看了看李凰熙与梁晏,似乎有话当讲却不敢讲的样子,正在烦恼的隆禧太后瞄了眼孙女与侄子,沉声道:“你尽管禀报就是。”

    容公公忙躬着腰应声“是”,然后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隆禧太后,“娘娘,靖王在狱中给您送来这一物,还说不给娘娘过目,他死也不瞑目,奴才不敢擅专拿主意,所以还是拿来给娘娘看看……”其实这一物自己是相当熟悉的,本意是不想代靖王呈上,但又怕他日隆禧太后知晓要追究自己的失职,谁知道太后杀他的决心有多少,这些年不是也容忍了靖王许多不当的行为?

    李凰熙闻言眉头皱了皱,对容公公呈上的物品有了几分危机意识,急忙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方粉色帕子,边角有些发黄,看来有些年头了,但却保存得极完好,上面绣着并蒂莲,莲叶田田,水波荡漾,看来绣功一绝,旁边附有蝇头小楷所题的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这首苍凉的词与开得茂盛的并蒂莲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不知道靖王在这个时候拿出此物如何能打动隆禧太后从而逃过一劫?李凰熙没想明白,目光悄然看向梁晏,他只是微微抬头暗地里摇了摇,表明他也不知情。

    隆禧太后的手在那方帕子上摸了摸,脸上有着愤怒又有着……怀念,一如此诗般矛盾。

    “摆驾,去天牢。”

    隆禧太后一声令下,轿辇迅速地摆好,她在出宫门时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小辈,“你们也一道儿去吧。”

    “是。”李凰熙与梁晏同声应道。

    天牢对于李凰熙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今生她没有踏足这个地方,但在前世她却在这儿度过了一段最不堪的岁月,至今想来只会更恨萧荇与梁兰鸢,故地重游,她不禁有几分紧张,脸色渐渐发白,那段回忆已经远去,但却又刻在骨子里。

    走在她身边的梁晏在袖下猛然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默默地给她支持,只因这牢里晕暗的光线将两人袖下十指相握的手掩盖了,隆禧太后并没有带太多的宫女太监进来。

    即使是天牢也掩不去那发霉的味道,自打查抄府邸之后,靖王李中基就被关押到这里了。李凰熙不禁要感叹一声,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仍不敌那一方巾帕,本意就是要阻止隆禧太后面见靖王,不见面了那拿起屠刀时就会爽快一点。

    梁晏倒没有她那么多的感叹,那一方帕子又能改变什么?隆禧太后霸道惯了,念情不发落靖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脾性,更何况这个上位者是天下的主宰?脾性只会更大。

    “咯嚓”一声,牢门打开,坐在茅草堆中的靖王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在乱蓬蓬的头发下看到隆禧太后的身影,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哭着喊,“母后,母后,儿臣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儿臣怎敢造反……”

    隆禧太后静静地看着这个儿子,一身的囚衣将他所有的气质都抹去了,变得一如凡夫俗子,哪似平时皮笑肉不笑高高在上的王爷?“看你这点出息,哀家都要替你羞?真真是辱没了李氏皇族的颜面,起来,别在哀家的面前装可怜,你知道哀家从来不吃这一套。”从袖口处将这一方帕子拿出来抖了抖,“你从何得来的?”

    靖王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如老了十几岁般偻着腰站着,两手搓了搓更见可怜,嘴唇嚅动了半晌,方才有声音发出,“儿臣无意中得到的,听闻……听闻是母后昔日宫中好友的物品,儿臣就想着……想着……”

    “想着当有朝一日你可以用此来要胁哀家,保你一命,对不对?”隆禧太后冷声道,随即将那一方帕子甩到他的身上,“你以为凭这个就可以洗刷你谋反的嫌疑?哀家告诉你,那是你痴心妄想。”

    这几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哪是什么心软,分明就是催命符,靖王李中基顿时就哑了,据他所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不禁急道:“母后……”

    “别叫我母后,我不是你的母后,李中基,哀家问你,你何时知道你不是哀家的亲生子?”隆禧太后质问道。

    李凰熙听到隆禧太后的喝声时,还没自这个信息中回魂,这位二伯父竟然不是与她的父王一母同胞,心中对前世父王轻易坐上皇位的存疑至此全部清楚明白,隆禧太后是不可能会将皇位给非自己所生的孩子的,靖王再怎么谋算怎么策划都要因身世而不能问鼎皇位。

    梁晏的眸子却是更为暗沉,靖王的落败只怕不是自己现在看到的这样,为了搞垮他出一口他打算陷害李凰熙的仇,他没少花心思,包括李凰熙更是提出了借刀杀人彻底铲除李中基的计策。他该好好想想其中是不是忽略了某些线索,譬如这一方帕子从何而来?譬如那个愿意为李中基将帕子交到容公公手上的人?种种的珠丝马迹都表明这其中有着自己未解开的谜。

    李中基的神色有几分怅茫,随即又有了了悟,更有了松了一口气的味道,那双发红的眸子盯着隆禧太后的脸,“我直到今天终于明白,为何你对我一直不大宠爱,为何你对我的孩子也不欢喜?李盛基的妻子不过怀了身孕,你却大费周章地给她安胎,原来她生的才是你的孙子……”最后呢喃了一句,“原来那个人没骗我,绣这帕子的人是我的生母,对不对?”会拿出来保命也是一试,终解开多年的心结。

    隆禧太后沉声道:“那个告诉你的人呢?”

    “她死了。”李中基道,“我听到这样的消息还如何能让她活着?在她出现后,我就暗地里将她解决了。她想从我这儿诈去银两,我是不可能会容忍这类人的存在。”最后还是抱着希望道:“母后,饶过儿臣吧,念在儿臣的生母是你的好友份上……”

    “好友?”隆禧太后冷笑数声,眼里有着鄙夷,再度将目光落在这个希冀自己开恩的男子身上,讥讽地道:“一个会趁着我有孕而勾引皇上怀上龙种的人是我的好友?”

    李中基翼然地跌在地上,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母与隆禧太后是仇家的关系。

    与天牢的阴暗相比,另一处华庭显得要光亮许多,更兼现在舞乐飘飘,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神。

    坐在高案上的男子却没心思欣赏歌舞,而是将目光落在下面的某人身上,“这事情你办得不错,将木薯献给靖王,哈哈……”笑容一收,神色阴暗地道:“靖王只怕直到死也不会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题外话------

    感谢陈瑜洛谚送的钻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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