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绮春楼无意一瞥后,李凰熙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看到萧荇了,现在再见,他似乎更为消瘦,身上的气质风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永不能出仕而变得消沉,身为萧太尉的独子,他是必须要留在建京哪儿也去不了。
“萧公子,你拦着我上车驾是何意?”
她那冷冰冰的话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突然生出的激情浇得一滴也不剩,萧荇的眼里倒映出她越来越美丽的脸,现在才发现不是只有梁兰鸢才是特别的,“我……”只说了一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难道说他被她刚才的样子迷惑了吗?所以做出了不经大脑的举动吗?
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忽略了童年时被她追在身后的日子,尤其是有了梁兰鸢之后,更是将她忘在脑后,若非梁兰鸢觊觎忠王妃的位子,终其一生都不会多看李凰熙这个他一直认为徒有其表的女子,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肤浅,在他看不起她的时候,原来自己也是她眼中的笑话。
半晌,他即拱手退后一步,“公主见谅,刚刚僭越了。”
李凰熙心下错愕了,他拦着她就为了说这句话?萧荇那副甘愿低头的样子让她的心舒服了不少,这个伪君子越痛苦她就越高兴,微昂头,“萧公子知道自己僭越了就好,可惜萧太尉那等正直不阿忠心为国的英雄却生出你这个狗熊儿子,本宫也替他伤心难过。”
在侍女的搀扶下她踏上了马车,故做高傲的脸装做没看到他突然握紧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已是青筋凸出,他越是气奋,她的笑意就越浓,一整衣袖端坐在马车内,挥手示意车夫起驾。
马车正要起行,突然因为有人用力按住辕壁而顿了顿,里头的李凰熙差点因惯性前冲而踉跄在地,当他那张脸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禁满脸的怒容与嫌弃。
萧荇见状,心脏在这一刻突然揪紧,本想为自己分辩几句的,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对,你现在才知道吗?萧荇,看到你我全身都不对劲,再说你曾做过的事情更是令我恶心,你将我李凰熙看成了无知之人,你又能指望我高看你一眼吗?”李凰熙恨恨地道,带着前世死在他剑下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她不怕让他知道,她有多么厌恶他。
萧荇的瞳孔缩了缩,她毫不掩饰的表情让他难堪到极点,若按他以往的性子,必定将帘子一甩鼻孔一哼,现在那骨节分明的手只能攥紧那车帘子,在她不耐烦正要开口让人驱赶他之际,他带着几分苦涩与怀念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
李凰熙冷冷一笑,“可惜我不记得了,你,不再是我记忆中的萧哥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有辱萧太尉的名声。”随即喝了一句,“还不起程?”
在禁卫军上来之际,萧荇松开手中的车帘子,身体往后退开了两三步,马车突然扬尘而去,好像他是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半晌,就连一旁禁卫军士兵对他不屑的诽议,他也像没有听到一般。
身为萧太尉的儿子,他本应如父亲一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立功名庇荫子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游手好闲,闭了闭眼,永不录用四个字再度在脑海浮现,她说得对,他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马车里头的李凰熙心情也久久没有平复,萧荇的出现冲淡了她之前心中升起的豪情壮志,真的很怀疑自己前世是怎样的眼光,竟被这样一个男人蒙蔽住从而嫁给了他,因他再次出现在眼前勾起了前世不好的回忆,她倚在隐囊上闭目安神。
进了皇宫,外头有人禀报,她方才睁开眼睛,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隐囊,看来她也该给二伯父一份大礼才好,整了整衣衫,由着身边的女官扶着她下马车,看到金嬷嬷迎上前来。
“嬷嬷,皇祖母还在殿中?”
金嬷嬷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悄然小声地道:“娘娘正在因为靖王而动怒呢?”
“哦?又查出了什么?”
“公主有所不知,听说连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面也混进了靖王的细作,还是管理娘娘衣物出行的宫女太监,娘娘听闻后怒不可遏……”
李凰熙闻言眉头皱了皱,这位王叔犯了皇祖母的忌讳,就算自己不动手,他这回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怕就怕不能将他一击就击倒,留着往后怕是还要再生幺蛾子,两家势成水火,皇位是绝不可能让二伯父坐上。
前一世她父王之所以顺利坐上皇位与权势滔天的梁家有关,她重生后,无形中让不能封王的梁博森削弱了权势,所以不能再像求雨那时过于信赖上一世的记忆。
想定之后,她方才一脸从容地进了大殿,果然听到里头传出隆禧太后大怒的声音,脚下步子加快,方才看到那坐在案后的隆禧太后一张老脸都气绿了,忙屈膝行礼道:“臣孙回来给皇祖母复旨。”
隆禧太后一看到是自己的孙女,这才收敛了几分怒火,抬了抬手,“起来吧,如何?”
李凰熙这才起身走近隆禧太后,将萧太尉领兵出京誓师大会上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述了一遍,没有横插枝叶也没有趁机邀功,毕竟隆禧太后让她去办这件事哪有可能不暗中派眼线,所以她没有必要给自己弄得一身腥。
隆禧太后显然很喜欢她说话的方式,脸上的神色和缓了过来,“你做得不错,让那群士兵知道皇家心中还是惦记他们的,能鼓舞士气,哀家没想到你会做得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少有的称赞了几句。
李凰熙谦逊了几句,方才小心翼翼地道:“臣孙进来的时候听到皇祖母正在动怒,虽不知是何人引得祖母怒火大作,但动大怒还是伤身体的事情,臣孙甚为忧心皇祖母的凤体……”
李凰熙不说犹可,她一提勾起了她对靖王的失望与怒火,“还不是你那个二王叔,哼,手伸得倒是长,连哀家身边他都敢安插眼线。”
李凰熙故意张大口,做那大吃一惊状,捂了捂心脏,“真真吓死人,二伯父怎么会这样做?万一他动了杀心,祖母此不是危矣?”说到这里,她忙跪下,“臣孙失言,还请皇祖母责罚。”
隆禧太后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她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想的,只是这层窗户纸她不想戳破了,现在被李凰熙一句话点明,她有几分难堪又似松了一口气,但仍故做姿态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再不济也是你王叔……”
李凰熙将头垂得更低,让隆禧太后得以看清她秀丽的脖子,故意示弱的姿态是为了隆低皇祖母对她的防心,“皇祖母,臣孙不是有意要诋毁二伯父,只是想着人活在世就要衣食住行,身居高位的人若是在这方面有所疏忽,很可能就会丧命。在食物下毒是落入下乘了,但是若在衣物或是头油等物品抹上慢性毒药,那就是杀人于无形,所以臣孙才会说皇祖母危矣……”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她更是咬紧嘴唇。
隆禧太后震惊地起身,这个孙女的话让她的疑心无限的放大,最近她总觉得精神不振,头疼得厉害,就是奏折也不能宁神看下去,每每都要李凰熙口述,她才能处理,手突然抖了起来,她看着自己的手,这种抖动也是今年才有的事,有时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带着浊气的眼珠子惊疑不定地转了转,一直以为自己是老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现在才往别的地方猜疑去,她对这个慈宁宫太过于放心了,以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在这儿动脑筋。“来人,宣太医院众人觐见。”
李凰熙微抬眼眉,隆禧太后果然宣御医前来检验她平日的用品,好半晌后,隆禧太后才宣她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她坐下后,方才用叹息委婉的语气将靖王妃母女到忠王府耍泼的事情道了出来。
隆禧太后只听了一半就又怒火上升,“做了这等丑事还好意思向你求救,真是什么人出什么种。”
李凰熙一听这话顿时就错愕了,手紧紧地抓住扶椅把手,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皇祖母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她的脑海中不由得猜测起来,微瞄到隆禧太后似不想说下去,她也不敢追问,想到自己听来的捕风捉影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正在她心中千回百转之际,太医院院正领着一众太医满头大汗地赶到,隆禧太后在他一跪下还没来得说话时,就指着容公公等三人领着太医院众人查验物品是否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慈宁宫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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