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戴着半面纱幕的婢子。对着她的直接而不做作的眸光,竟觉得她也是美的,最起码那点笑意在她看来,远比皇帝的那些嫔御们真诚。就连她的儿子对着她也没有这种坦然的笑。
于是,杜贵嫔又做了一个连她也莫名的动作,便是递出手里捏着的一片纸笺,轻道:“上次听弥儿说你做得好诗,你便看看这首诗,觉得如何,也好说予本宫听听。”
郁欢也没想到杜贵嫔会递首诗出来,一头雾水。伸手接住纸笺之余,才瞧见杜贵嫔竟是铅华未御,眼眸流泄光华,和善无比,让她觉得那个敢和皇帝叫板较真的贵嫔娘娘也应是个惹人怜的女人。
纸笺是那种极好的粉笺,上面的字体娟秀,似乎又透着些遒劲,看似矛盾却也极为和谐。
郁欢不禁赞道:“这是娘娘的字罢?真是好字!”果真字如其人......
“入宫这么些年,本宫大概除了写几个字能打发日子外,恐怕这日子......”杜贵嫔看着郁欢的眼睛,突然便停了下来,复又一字一句道:“就连皇儿,入得他眼的便也是这几个字了。”
说不出的伤心落寞。
郁欢只能轻轻笑了笑,却不能再说什么,再低头看这首《忆华年》:
花开雨意凉,叶落秋风紧。
独立幽槛边,孤品少年吟。
燕随红英去,人倚凉枕凝。
曾忆今忆不,晓梦迷梦轻。
句句悲意,字字伤情,几乎没有一个字眼是明快的,轻松的,郁欢驻目凝视,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压抑。
她是懂诗的,她也做过不少诗,只是,她如今再无才情雅兴,有的是满腔恨意,和苍凉孤寞的心境。忆华年,忆华年,她正值如花年纪,华年却不在,如何忆?如何忆?
杜贵嫔静静看着郁欢,看着她淡吟哦,看着她轻蹙眉,看着她浅微笑,那笑却透着一股轻伤,一种讽意竟也在里面转漾。突然便有一种亲切,似乎郁欢真能知她心绪,懂她心意。
杜贵嫔静静等着,郁欢道来。
郁欢却不说,大胆地看着杜贵嫔,看得她甚至有些惶恐,便不自觉道:“怎么?无欢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杜贵嫔竟然没有斥她直妄,郁欢稍显意外,便整了整心绪 ,道:“娘娘,奴婢浅薄,不懂这诗赋格律,却知诗由心生,心若开阔,诗便开阔,心若郁结,诗也便郁结。”
说实话,郁欢如此胆大,是有些赌意的,她摸不清杜贵嫔此举意欲何为,甘愿冒着被降罪的危险试探一番。
杜贵嫔素唇轻抿,也不言语,郁欢便道:“娘娘之忆华年,忆的尽是酸苦,令人不忍卒读。雨自凉,花亦晶莹,叶虽落,来年再发,燕飞过往,梦却虚妄。既知是梦,何必执着?既是苦日,何不寻欢?”
她看见杜贵嫔眸光深远,似是回味,又道:“娘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人生在世,但凡有些磕碰,总是难免,便是那苦日如年,咽蜜如霜,总得自个儿开脱。奴婢学医,且不管救人如何,若有个病症,也能自救;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