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后依旧一身轻衣缓带,贵人宫妇的繁琐堆髻和琳琅金玉在她身上全然不见,红颜蛾眉,面若玉人,几支素钗更显得青丝漫长,蚕发淡妍。
“是,草民曾于泰常元年在洛阳白云山饯留不过岁载,倒也识得几位修道老友,不知皇后娘娘旧识贵称?”常子方依旧一身灰袍清风,语出无痕。
郁欢心中犯疑――她是于魏历泰常元年被刘涓子送到白云山的,她上山前,刘涓子已经告知过她师父是他昔年师兄,不知因何原因已在白云山避世经年,而她与常子方离开白云山时已是魏历泰常二年,师父所说时间有误。
可是他为何如此告知姚皇后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更不敢动弹半分,只能静静听下去。
未想姚皇后凝睇半晌,看得常子方甚不自在,一向平和守矩的他竟微微挪了挪腰身,才听得座上佳人微怆道:“本宫昔年受了些许惊扰,自是记不起那位旧识姓名,可是日常寝睡间经常梦靥,总是离不得那位故人,近来尤甚之。依稀记得曾于洛阳白云山缘识,却再想不起其他,甚至连面容也不甚明晰。昔年先皇考尝送本宫于洛阳白云山养病数载,只是除此之外竟再记不起任何东西。想问先生,你所说的故知好友姓甚名谁?”
常子方难得垂眉敛目,郁欢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双手握膝,骨节分明,以她的极佳目力,细看之下竟微颤不已,心下微惊,这其中必有纠扯不清的事故,不然师父不会如此失态。
与姚皇后有关的第二次失态。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便是在初见拓跋嗣的高殿之上。
落发可闻。
郁欢屏气静声,生怕打破这方宁静,惊起一室沉寂,惹祸上身。
常子方的肩膀深深一耸,显见长出一口气,才道:“回皇后,草民只听得其中一位的道号为长阳子,其师是晋室南渡之后便于白云山修行的。草民虽未正式入道修仙,但时常采山炼药,故与他们相识,但也相交甚淡,仅于此而已。皇后所问,恕草民不能胜答。”
说罢,起身深深一揖。
姚皇后双瞳流眄,似要滴出水来,不经意间便盈于眼睫,缓缓道:“这本不怪你,无妨,先生快请坐罢。只是――”她语意一顿,长睫微敛,声若兰麝,飘香得闻,“本宫这破落身子想是也活不得几日了,不然如何寝食不安。总思着前尘旧事,总想总忘,时忘时想。节序匆匆,度柳穿花,便这般春花散空,秋雁哀鸣,概不是要引疾求去?”
声声怅悒,字字伤心。
常子方一惊,猝然抬首直视她,语气不复先前淡然:“皇后如何这般思伤恋旧,道出这诛心淬骨之语?天道往常,人事更迭,去者往矣,来者可追,这大好韶光,极美春阳,岂是过眼云烟?区区小疾,点滴微恙,岂能折摧意心,颓废精神?”
“适才诊脉目观,娘娘的病已见利好,万万不可再耗费心神,强思犟想,自毁形容!草民――”但见他双膝一沉,手首伏地,厉声沉语,“草民万望皇后娘娘珍重千金贵体,护呵玉心凤神!草民......草民精诚叩请!!!”
姚皇后姝颜微白,又透出点病红,玉指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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