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跟随着路标回到初次听到流水声的位置。稍作休息之后,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她不断说服自己那个湖就在刚才的位置上,并用心去寻找自己正在“回家“时的那种感觉,然后在心里默念着“湖就在前方”向林中走去。依然听着水声前行,随着林子越来越深,流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萧静心里有点激动,一时之间,她只能聆听到两中声音,山间的溪流和自己的心跳。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感觉距离那个湖越来越近了,自己身边的白雾越来越浓,心跳的声音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加强。片刻,她猛然间停下脚步,此时她忽然觉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了。在她的心跳声中夹杂着时有时无的水声,她似乎跑过头了,却依然不见那湖的踪迹。她心里开始发慌。感觉四周有哪些不对劲,她不自觉地将手臂环抱在胸前,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在此时,她突然注意到那些贴在树上的路标不见了。而且在来的路上根本也没见到沈铭德影子。难道溪水在这么短时间里改变了流向?萧静不愿多想,她扭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雾气笼罩着她的前方,她再次回忆起那天被人盯着的感觉。萧静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焦躁与恐惧不断在体内聚集,交织成漆黑积雨云,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犹如强台风卷起巨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的声音,她感觉到倾盆的暴雨瞬间击穿了她的身体,她不由自主的猛的打了个冷颤。然后,然后好像一切都平静了,她感觉身上被溅了几个水点,脚踝以下湿湿凉凉的。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乌云之间的阳光映在一潭清水上。那水面安宁入镜,唯独在她的脚踝处微微泛起一连串的涟漪。
这就是那个湖啊。萧静顿时有一种激动涌上心头,这就是周腾飞描述的那个湖啊,就是沈铭德电脑中的照片上的那个湖啊,就是她的丈夫失踪的那个湖啊。她的双脚依然在湖水中浸泡着,任凭湖水灌进登山鞋里,湿透了袜子。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丈夫的环抱中,那样温柔,那样安全。
一声山鸟的鸣啼让她缓过神来。萧静转身回到湖岸上,甩了甩已经湿透的脚。这是一个由沙土和小石块组成的大片湖滩,灰白的颜色好像在宣布着这里依然没被人类践踏。这片湖滩从水边一直延申到几十米外的一片杂木林。萧静看到沈铭德就在那片杂木林的边缘,向她的方向张望着。萧静兴奋地向他挥了挥手,由于距离的关系,萧静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似乎沈铭德已经注意到了。看来,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个湖泊就隐藏在迷雾之中,而且在萧静离开不久,沈铭德就已经在迷雾之后找到了这个湖泊的位置,并乖乖地站在附近等着她呢。
萧静拖着沉重的脚步,跟随着沈铭德的背影向那片杂木林里走去。她的每一步几乎都能感觉到身体的重量将鞋袜中的湖水挤压喷溅而出,然而那脚上的重量也未见得轻松。特别是当她进入杂木林后,地上的泥土与落叶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粘在了她的鞋上。萧静感到一阵恶心,用一根短小的树枝清理了一下脚上的烂泥,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沈铭德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树林的阴影之中了。她急忙向记忆中沈铭德消失的方向跑去,轻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这片树林密集,枝叶茂盛,萧静置身其中,踉跄前进,不时的弓背弯腰,又用双手拨开垂下的树枝。好在,树林并不太宽,只需几分钟,萧静就钻出了这片屏障,站在了一片空地上。依然湿润的泥土上覆盖着由碧绿嫩草编制的绿毯,绿色的织毯顺着缓坡覆盖到一座由一块块打磨得不平整的灰色岩石堆垒起来的石墙边。这座石墙并不算高,大约与萧静的身高持平。那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产物,他能看出大块石头拼接的缝隙之间都是被泥土似的粘合剂填充的痕迹。
萧静踮起脚尖,看见了低矮房屋的三角形屋顶,这应该是一座院墙。她急忙沿着石墙绕了过去,她便站在了一条土路之上。这条土路比较宽阔,应该能够容纳两辆SUV汽车并排通过。土路不算笔直,但非常平坦,期间好像没有岔路,一直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延申着,在经历了很长一段平地之后就顺着一个小丘的坡路爬向一座模糊的建筑。土路的两边分别有两排房屋,沿着这条土路建到了小丘坡路的下面。
沈铭德的身影也出现在前方的土路上。他似乎对这村子很感兴趣,一边沿着土路缓步而行,一边左顾右看,将他的右手抱住左臂的肘部,而左手支撑着下巴,食指与中指还在嘴唇上不停地点击着。萧静沿着土路跑过了前面的一座房屋,打算追上沈铭德。就在第二个房屋敞开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位矮小佝偻的老婆婆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这位老婆婆的面堂黑黄,堆积的皱纹犹如藤曼一般爬满面颊,嘴唇像是被风干后萎缩,露出残损不全的黄牙。已是春末,她依然身穿一件肘部露出灰黑色棉絮的黑色棉袄,早已褪色的红围巾折成三角形围在头上,盖住鬓发。她注意到了萧静的到来,毫无表情的双眼与她对视着,那双肿胀皴裂的双手没有停下活计。老婆婆用左手紧紧抓着一只鸡或是其它的禽类,右手一撮一撮地将那只可怜动物的羽毛硬生生地扽下来。
萧静别过头去,不想再看。此时她才注意到,这个村子里似乎还住着不少人。有时她能看见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有时能听见屋里院外的工具碰撞声。萧静的目光跟随着沈铭德望向一口村子里的深井,他正趴着井沿向水井里观察。之后,视线又跟随着他一起闯入了一家拥有低矮围墙的院子里。沈铭德肆无忌惮的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查看着,翻找着,完全没有顾及院子里那位妇女的目光。一个男人也从屋里来到门口,手持某种棍棒状的工具盯着他,却也没有发出声音。而那村民,以警惕的目光盯视着他,又像躲避瘟疫似的从他身边挪开,始终保持数米的距离。萧静急得高喊沈铭德的名字,他只是侧头向萧静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依然自顾自地摆弄着人家院子里水桶上的一条麻绳。
萧静正打算上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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