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缨宁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嫌恶,好容易忍下的一股怒火又涌上了心头。
她心中有恨有怨,但很少有怒气。
怒气会令人失去理智和正确的判断。
她平常傲归傲,可也是个有静气的,一般人与事儿很难让她动怒。
但这个萧俭,总是用他疏离的高高在上的不屑的语气,三言两语就挑起她的怒火来。
“既然公子无意商谈,今日便算了,改日等公子心平气和了再说好了。”
说完了,王缨宁不再理睬他,头一扭,看向天边。
接着数星星。
半晌,没有听到他离开,王缨宁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否有些孩子气。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总共活了五十多年了。
本应该早就老僧入定了,这会子竟做出少女的赌气姿态来。
想了想,不由得有些老脸通红。
萧俭待了片刻默然出了院子,出门前有些不忍,回头看着她又矮又小的单薄背影,皱了皱眉,也不知再想什么。
次日,萧护照例与萧俭禀报了一声,而后去给给王缨宁看院门。
谁料那道暗门,他推了好几下,没推开。
“主子……”萧护回来,犹犹豫豫的问道:
“昨天夜里,你是不是把满家少夫人给得罪了?”
萧俭正在运笔写字,头为抬:
“那样的女子,我避之而不及,得罪她还不至于。”
“可,咱们的暗门恐怕被人给堵上了……”
萧护哭丧着脸说道。
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知道这扇暗门存在的,又可能将它堵上的,也只有满少夫人她了。
萧俭落笔的动作,顿了顿。
又想起昨天夜里,坐在星光下,顾着嘴瞪着眼,拼命压制火气的小小身影。
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小女子。
“你那一身的功夫,一扇门能阻了你不成。”
萧俭叹了口气道:
“你去问问那位少夫人,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护挠了挠头,心道会功夫是会功夫,可那翻墙也是要耗费体力的。
片刻萧护回来。
“禀报主子,满少夫人建议我们将院子里头的那些东西变卖了,换成银子,她愿意与我们五五分成。”
萧俭继续写字。
“三七分成,我们七她三。”
萧护叹了口气,又去翻墙。
自家主子从来不重钱财,主要是也不缺这点子银钱。
今儿是怎么了。
一盏茶的工夫,萧护又一次满头大汗的翻墙,来到萧护的面前。
先喝了一大口茶,这才开口:
“少夫人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四六分,不能再少了。”
萧俭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萧护,认真道:
“二八分。”
萧护屡次翻墙,又热又累,脚步虚浮无力。
终于,他在红药与青梅鄙夷气愤的目光之下,最后一次翻过去,来到主子萧俭跟前。
“少夫人说了,她觉得主子先头说的三七分,就挺好。”
萧俭略略点点头。
萧护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次他为了点子银钱,与少夫人讨价还价的,当真是丢脸极了。
红药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他好想哭。
却没发现自家主子,一双似是无情又似有情的凤眼弯了弯,随即垂下眼眸低头动笔写起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