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经过前院假山、池塘,沿着大院衔接小院的花园廊道快步去往赵长青书房。
若在平时,她是万万不敢夜里叨扰少爷的。
只是今日少爷并未就寝,还在书房看着书呢,而刚才那位好似谪仙人的书生,又不像会说谎的模样,她这才敢去赵长青那边通报一声。
书房外,婢女手持灯笼,瞥见书房里的烛火尚且燃着,透过门窗外的薄纸,依稀可以看见里头的少爷正在秉烛夜读,缓缓翻动书页。
她轻敲木门,小声问道:“少爷,府外来了两位客人,一位书生,一位姑娘,说是······说是您的未来媳妇儿,您要不要去见见?”
对于这种事,婢女见的多了。
自家少爷才貌双全,听说还是那山上仙师,在这城中时常有慕名而来的女子,想要自荐枕席。
前几日,她才替自家少爷婉拒了一户土财主家的女儿呢,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家老小主动上门反向提亲,说是少爷若愿意娶下她,都可以不做正房,做妾也无妨呢。
虽说今夜到访的那位姑娘,长得要比此前那些女子好看许多,可天晓得那位姐姐,是不是馋咱家少爷的身子?
赵长青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看着书,想着莫不是又是爹娘擅自替自己做了媒,安排了城中哪家千金小姐,还特意选在这么晚的时辰,就为了让自己不便拒绝?
他随手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件特意准备好的白玉朱流霞花盏,屈指一弹,以灵气催动那只霞花盏从窗户飞出,去到那婢女手中,小声说道:“阿曼,替我送客,再将这只霞花盏送给那位姑娘,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破财消灾这种事,赵长青已经熟稔的很了。
这些物件,都是女子喜欢的小东西,不是什么仙家物品,就是好看些的小玩意儿。女子都喜欢这样赏心悦目的物件。
从他手里送出去的女子物件,没有一千都有八百。皆是送给这些打算上门反向提亲的姑娘,麻烦她们以后不要再来,算是婉拒对方的同时也让人家尝到一点甜头,不至于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那些女子拿了他送的礼,是自己收藏也好,拿去置换银两也罢,总没有理由再来烦扰自己。
门外的婢女阿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霞花盏,点头道:“好,阿曼这就去打发了他们二人。”
只是她刚转过身,忽然想起那位好似谪仙人的书生,故意提了一句,说那位姑娘姓唐。
想起那位书生的出尘气质。
婢女想着,不然自己还是提一嘴?
阿曼又转过身:“轻声说道,少爷,那位姑娘好像姓唐哩。”
赵长青翻了个白眼,“姓唐又怎么样···等等,你说她姓唐?唐什么?”
她摇头道:“这就不知了,她也没说,就只是说了个姓。少爷,还要我去将他们打发走么?”
赵长青匆忙起身,书桌之上那本古籍书页迅速回翻,自行合拢。
他推门而出,说道:“你去歇着吧,我去见见。那只霞花盏,自己收着吧。”
婢女朝他施了个万福,“谢少爷赏赐。那奴婢先告退了。”
赵府大门。
迟迟没等到那婢女回来的唐吟已经睡在赵府门槛上了,衣衫有些歪,酥肩半露的模样,让梁敬不敢直视,自然更不能去将她扶起,否则若是被赵长青撞见那一幕,那他真是百口莫辩,他只能并拢双指轻轻一抹,遥遥以术法替唐吟正了正衣襟,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赵府大门,趴在门口其中一只石狮子头上,百无聊赖。
大门有些响动,梁敬惊喜般回过头。
“长青兄,你可算是来了!”白衣书生差点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自己那好友吐露一番心酸史了。
赵长青有些意外,看见从石狮子那边一个扑腾飘然落地的好友,惊喜道:“梁兄,你怎么来了?”
梁敬佯装抹泪的模样,擦拭了眼角一番,委屈巴巴地指了指倒在门槛上那位女子剑仙,“我若不来,小命不保。”
“吟吟?!”
赵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他将唐吟扶起,鼻子微动,闻到一股酒气,疑惑道:“梁兄,吟吟这是喝了酒?”
那白衣书生立刻高举双手,疯狂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让她抿一口,是她自己闷头干了一壶女儿红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这家伙······
赵长青无奈笑道:“吟吟是个一杯倒,竟然还喝了一壶么,真有你的。”
“好了,大功告成,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梁敬朝他挥挥手,“长青兄,咱们山水有相逢,告辞!”
青衣书生一把扯住白衣书生的手臂,笑道:“许久不见,不在府上住几天,好好叙叙旧,这就要走?”
梁敬翻了个白眼,一把挣脱好友的手,说道:“住几天?我怕等她酒醒过来,我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溜了溜了。”
言语之间,已经分神境的白衣书生脚下发力,拔地而起,御风远去,他在空中回过头来,朝赵府那边用力挥了挥手,笑道:“长青兄,祝你和唐仙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饶是赵长青怀中那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剑仙,都眉头微微一皱。
书生把女子剑仙一把抱起,回到寝房,将其轻放在床榻之上,替她盖好被褥。
赵长青自己则是轻轻吹熄烛火,端来一根板凳,坐在板凳上,趴着床沿,以臂为枕。
他歪着脑袋,斜视那躺在自己睡过的枕头上,酣睡正香的女子,眼角嘴角,情不自禁一起弯着,柔声笑道:“咱们这算不算,同床共枕过了?”
一夜过去。
五更鸡鸣时,唐吟眼珠微动,翻了个身。
从躺着睡,换作侧卧。
她忽然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扯了扯枕头,随后蓦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完全陌生的房间,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
床沿边上,还有一位奇怪的家伙,正抱头熟睡。
女子剑仙差点就要惊叫出声,一脚给那人踹飞,随后她回想起自己昨夜好似喝了点酒,去敲那赵府的大门了,再细看那趴在床沿边上的家伙,瞧得面熟。
再然后,女子微微脸红,那人不是赵长青吗?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他房里来的······
唐吟迅速低头看了眼,还好还好,衣裳什么的,都还穿着。她挽起衣袖,瞥了眼手腕处,长出了一口气。
守宫砂也还在。
唐吟冷哼一声,看样子,这家伙还算老实,没有趁火打劫。
她忽然盘腿而坐,坐在床上以手撑着半边脸颊,眯眼笑看那男子侧脸。
谁说只有女子,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