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之后,若不作恶,就不能再斩之。
可面对寻常蛟龙水裔,无论善恶,斩龙宗都不会手下留情,只要让门下弟子碰上了,必然会出剑斩杀,或是将其镇压于一方水域,难以再有进境,更不可能走江成功。
他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碎颅,那柄短剑一会从他左袖进,右袖出,时而又盘旋在祖师堂众人头顶,飞一个来回,最终又回到郑缥缈身前,悬停在他掌心。
年纪最长,容貌最年轻,也最“孩子气”的宗主郑缥缈,连他的法宝都如此顽皮,祖师堂内的一众元老都对此见怪不怪,只要在大事上他们这位郑缥缈拧得清,那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他娘个屁啊。
一位资历极老,祖师堂中座椅也极为靠前的白发老人震惊道:“宗主,咱们斩龙宗也是时候招纳些弟子上山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靠我们这群老骨头半死不活地撑着吧,外面那些个劳什子炼气士表面对咱们恭恭敬敬的,背地里可是一口一个半步入土斩龙宗的传啊,真是气煞老夫!”
此言一出,祖师堂内众人沉默不言,有些脾气不好的老人,已经开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有一位位置更为靠前,几乎就已经要坐到宗主郑缥缈身旁的浓眉老道身后背剑,其剑术剑意便是放眼整座扶摇天下都能排的上号,剑道造诣极高,他赞叹道:“我观那道青色剑意,形神俱备,隐隐有一种契合大道的气象,不过却不是附庸于天地大道,而是近乎于传说中的‘天人合一’。像是从‘忘我之境’中领悟到的‘唯一剑意’。不得了,不得了啊。”
在座的几人对这位浓眉剑修所说不敢苟同,虽然此人剑道造诣颇高,可对于一个尚未见过的剑修给出如此评价,是否有些过了?
郑缥缈收回碎颅,短剑飞入袖中,他伸手在空中虚按两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正色道:“诸位稍安勿躁,咱们斩龙宗一向是宁缺毋滥,弟子不在多而在精,出剑之人境界很低,我估计不会超过五境。”
祖师堂内其余人大惊失色,不到五境?
那位浓眉剑修也是眉头一皱,如此一来,那便入不得他们斩龙宗了,因为就连境界最低的外门弟子,至少也要是六境之上,可能够有如此剑意的剑仙胚子,他龙霄真是不甘心啊。
郑缥缈缓缓站起身,走到祖师堂门口,望向远处朗停山的方向,“其实此人若有心入我斩龙宗,那么我虽然不能修改历代掌门传下来的门规,但却可以自作主张,破格收取他为关门弟子,如此一来,即便此人不在六境之上,依然能够入我斩龙宗。”
白发老人和浓眉剑修闻言皆是一喜,而其余几位祖师堂内的老者也是暗自点头,觉得这确实是一举两得,既不破坏老祖宗的规矩,也不会让斩龙宗错失一位未来的大剑仙。
他们这些老骨头,早就想卸下那层“刻板而又迂腐”的皮了。
然而未等几人细细琢磨下去,宗主郑缥缈就立即泼了一盆冷水出来,他一手捏着下巴,在祖师堂门口来回踱步,说道:“诸位先别高兴的太早,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我们想不想要,而在于人家想不想来。正如龙霄道友所说,我观那青色剑意,极近天人合一之境,很有可能是从‘忘我之境’中领悟的唯一剑意。只不过有高人暗中帮忙遮掩气象,这才显得不那么惊世骇俗。那像是从未被人领悟过的‘春风’,又有些近似于‘春雨’。”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不过那种可能太过匪夷所思,太不真实。
而且,第三种可能乃是前无古人。
故而哪怕是身为宗主的郑缥缈,也依然难以盖棺定论。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历来想要进入斩龙宗的炼气士数不胜数,从来只有他们挑弟子的,哪有炼气士有资格挑他们?
莫说是整个鸿鹄州,就是放眼偌大个扶摇天下,只要他们斩龙宗肯放出消息,说要招纳弟子入门,不出七日,那些来自别州的修士就会将整个山脚占满,挤破他们斩龙宗山脚的大门!
郑缥缈没有向祖师堂内其余人解释什么,回想起刚才那道青色剑意,这位貌若年轻男子,实际上却已经有数百年修为的老宗主缓缓走出祖师堂,遥遥望向云层之上。
身旁的龙霄真人一步迈出,出现在郑缥缈的身后,疑惑问道:“宗主的意思是?”
郑缥缈微笑道:“前几日我远游白龙江,原是想镇压敖厦敖隆父子二人,却有人先我一步,替天行道。”
龙霄真人抚须沉思,又问道:“莫不是传闻中的斩龙人?”
斩龙人与斩龙宗,并没有实际的关联。
也有人说传说中穿梭在扶摇天下世人身上斩龙人,就是斩龙宗的第一代宗主,天命斩龙人。
郑缥缈摇头道:“祖师爷数百年前就已经仙逝。在离开之前,他亲手捻碎了自己的长明灯,不入轮回。所以绝无可能投胎转世。”
龙霄真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位斩龙宗的宗主回想起当时那少年对敖隆讲道理的模样,微笑道:“是一位颇为有趣的少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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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翰采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因为他差一点就要因为太过于嫉妒那青衫少年剑客的气运而对其大打出手了。
看一场春雨,就进入了忘我之境?
不仅顺顺利利地领悟了“唯一剑意”,还一次就领悟了俩?
春风,春雨。
杀机与生机并存。
既是杀人剑,又是救人剑。
与之相比,当年自己从寒霜洞天中领悟来的那一缕寒霜剑气,似乎也不那么香了?
“喂,闷葫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苏翰采又再上下打量了那青衫少年剑客一眼,觉得对方除了长得俊俏点,身材高大点,模样清秀点,剑法独特点,胆子大了点,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剑修,怎么就能够得天道眷顾,一次性从忘我之境中领悟到春风、春雨两道剑意呢?
苏翰采酸得慌,他凭啥子就莫得这样的好气运!
李子衿重新背好那柄苍翠欲滴的翠渠剑,说道:“在下李子衿,仓庚州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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