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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青萍末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间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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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之外。

    棋盘小天地之中,是一位金瞳金甲的巨大魔灵。

    若有擅长拘灵遣将的道门高真身在此处,便一定认识这尊金甲魔灵,它手持一柄高大如山岳的长剑,一步迈出,足可跨越长河,一掌拍下,乃是真正的搬山倒海。

    只是它此刻已被“千丝万缕”禁锢在那棋盘小天地之中。

    这无数条“丝线”,皆是以凡人欲望幻化而成,是锦衣男子最为擅长的一门“抽丝剥茧”的神通。

    放眼整个扶摇天下,如今,仅有锦衣男子一人,会此神通术法。

    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脸上笑容不再,面容冷峻,气息平稳,冰冷说道:“凡人有七情六欲,没想到‘魔灵’也有,真是天助我也。”

    那头金瞳金甲的庞大魔灵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不曾想挣扎的越厉害,那些“丝线”便割裂它身体外的金甲越深,将那尊金甲魔灵束缚的越紧。

    这千丝万缕,如同天罗地网,真教人插翅难逃也。

    只因为每一条丝线,都代表着这尊金甲魔灵自身的欲望。

    在攻击夜叉山的魔灵之中,其实唯有这一尊金甲魔灵,才是这批魔物大军中真正的“大脑”。

    其余的魔物,不过是丧心病狂的杀人机器罢了,不懂得思考,只会听命行事。

    锦衣男子想起一事,觉得有些好笑,他冷笑一声:“堂堂天神,竟然也会跟一群孽畜同流合污,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认出了它的身份,竟是一尊远古魔灵的心魔演变而成的魔灵。

    他左右各有一柄剑,一纵一横。

    锦衣男子一剑横抹,一剑竖劈,两道剑气注入那些“千丝万缕”当中,如同岩浆,将那金甲魔灵身上那一层守备极佳的金甲熔化。

    丝线镶嵌如金甲魔灵的肉体,这尊远古天庭的正神心魔开始流出金色的血液,它发出震耳欲聋的低沉哀嚎,拼尽全力,挥出一剑,斩断无数“丝线”,下一刻,一脚踩向地面,让整个仙境之内的“大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袖中蓦然飞出无数飞剑。

    是学来的一门驭剑神通,若对付寻常炼气士,其实效果更佳,只不过无论什么神通术法,当它放在一个远古魔灵身上时,便天然要少上几分威力。

    那些“飞剑”,目的并不在于要贯穿那尊金甲魔灵的身体,也做不到。

    飞剑真正的目的,是组成一个剑阵,而剑阵之中,阵为大,剑,反而为小。

    与此同时,最外围的锦衣男子,又随手拍出一座山岳,现学现卖,鬼谷传人向来学什么是什么。

    一张镇嶽符递出,压在那座与金甲魔灵等高的山岳之上,而那山岳又压在金甲魔灵背上,直接将它压倒在“地”,将整个仙境的地面,都给压塌陷了。

    这张镇嶽符本来没什么奇特,只是画符的材质,乃是锦衣男子在一处洞天福地当中,偶然夺得的机缘,世间少有,画符之人已死,这门极为繁杂的手艺也渐渐失传,不只是图案晦涩难懂,就连笔画、顺序,都极为难猜。

    锦衣男子尝试了上千次,依然不能掌握其要领,是真正的学都没地方学。

    所以这样的符箓,用一张,世上就少一张。

    锦衣男子自己,也才只有三张这种符箓而已。

    以这种方式画出的镇嶽符,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所压制的对象。

    对方重量是多少,那么这张镇嶽符的重量就是多少。

    而为了保险起见,锦衣男子拍飞的那座大山,其实重量还要比那尊金甲魔灵要重。

    所以镇嶽符,压制山岳,山岳又压制金甲魔灵。

    双倍于它的重量,才能够万无一失地将那金甲魔灵限制住,并且还将仙境的“地面”都给弄塌陷一个坑。

    那尊金甲魔灵束手无策,却哈哈大笑:“鬼谷传人,真是逊毙了,难怪你们只会游说无数弱者去推翻强者,因为你们自己也是弱者,没本事,就只能喊上一群跟你们一样的弱者,像你这样的鬼谷传人,才是真正让人笑掉大牙。”

    锦衣男子十境巅峰。

    这尊金甲魔灵虽然也是十境巅峰,却依靠魔罗天下的秘法,使得自己在十境之上,十一境之下,两境中间多出了“幻一境”。

    所以它认为,在有如天堑的境界差距面前,锦衣男子根本不能把它怎么样,所以才会祭出如此手法。

    一会儿关囚笼。

    一会儿又是山岳镇压的。

    若是那鬼谷传人真有本事杀了自己,早就直接祭出杀伐法器或是神通了,哪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即便对方懂得一门玄之又玄,且杀力极大的术法,它是魔灵之躯,万死不惧。

    无论肉身殒灭多少次,只要留有一口元神,便可以重塑肉身。

    想到这里,这尊金甲金瞳的远古魔灵大笑不已,眼中满是蔑视,即便被镇压在山岳之下,像只无可奈何的猴子,它依然蔑视前方那个凡人,而且是低自己一境的凡人。

    山巅修士又如何?

    不过是扶摇天下一条可怜的看门狗罢了。

    他们竟然还给他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叫什么······守陵人?

    真是可笑。

    钟余微笑不言,幻化出上百个分身,开始围在那座山岳周围,不断地画上纵横丝线。

    看样子,是在布置一座阵法。

    那尊远古魔灵疯狂谩骂这位鬼谷传人,见他磨蹭了半天,也没整出个什么大动静来,便更加肆无忌惮,把那个鬼谷传人,连同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最后。

    那个没有穿着蟒袍的守陵人钟余,蓦然收起所有分身,飞到天上,俯瞰了下面那座绕山而作的阵法一眼,满意点头。

    那尊金甲金瞳的魔灵,已经说了上百句话。

    剑仙钟余,只此一句。

    “可曾听闻,诛魔阵?”

    伴随着剑仙钟余的那句轻描淡写地言语出口。

    包围着那座山岳以及被山岳镇压在下的金甲魔灵的阵法,蓦然绽放出万丈光芒。

    其上那座山岳,迅速分解为数十颗巨石,分别占据在阵法中数个关键位置。

    与此同时。

    那个锦衣华服的鬼谷传人,双手各持一柄古剑,一纵一横,他身后幻化出一尊巨大的元神法相,与那金甲魔灵等高!

    元神法相同样手持一纵一横双剑。

    那尊元神法相,口中振振有词,每念一句,地上那座阵法便更加完整,光芒更加耀眼,直至充盈整个南天门仙境。

    剑仙钟余目中金光闪过,一字更比一字有重量,逐渐压制得那个金甲魔灵喘不过气来。

    “一气三清势更奇,壶中妙法贯须弥。移来一木还生我,运去分身莫浪疑。

    诛戮散仙根行浅,完全正果道无私。须知顺逆皆天定,截教门人枉自痴。”

    那位鬼谷传人身后的元神法相,手中两柄剑,瞬间变幻成两柄古剑。

    苍凉古意呼之欲出。

    当那金甲魔灵看见那遵元神手中两柄古老仙剑之时,眼中也终于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它喃喃道:“伪仙剑············怎么可能???”

    那尊剑仙钟余的元神法相微笑道:“诛魔四剑,我虽辗转福地,却只仿造出两柄剑,不过用来斩杀你这落魄魔灵,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这位镇魔塔守陵人目光如灼,万分期待道:“听说诛杀魔灵,可以得到一种魔丹,我已经万分期待,你形神俱灭的样子了。”

    那尊元神法相手中的两柄伪仙剑蓦然飞出,插入那座诛魔阵中四个阵眼里的两个。

    一座诛魔阵蓦然启动。

    一时之间,千百把伪仙剑悬停在那金甲魔灵头顶,等待着一句敕令。

    剑仙钟余面无表情,大袖一挥,喊出两字:“诛魔。”

    如获敕令。

    剑落魔亡。

    ————

    郑国新帝荣齐,轻轻翻开另一本奏折,其中提到了鹿阳郡官员,贪污军饷一事,牵连甚多,影响深广,年轻皇帝又是随手一划,将一座鹿阳郡从上至郡守,下至县令,除却举报此事的监御使,这张奏折之上数十名官员的姓名皆被一支朱笔划掉。

    而年轻皇帝始终面无表情,仿佛瞬间消失的不是几十条人命,不过是白纸上的黑字罢了。

    身旁的老人却是看的心惊胆战。

    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乡野少年,怎么登基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杀伐果断,上万个战俘说斩就斩,数十名官员说换就换。

    究竟是他本身就是这般性子,只是一直在等待掌握生杀大权之后才暴露出来,亦或是无论是谁,手握权力之后,都将被它吞噬和改变?

    这很难说。

    荣齐不喜欢在书房中批奏折。

    他喜欢在大殿之中,王座之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庙堂默默翻阅奏折。

    若非赵宇一定要让东方硕在他左右“扶持”,年轻皇帝定然是一个人都不会留在身边。

    然而事实却是读作扶持,写作监视。

    荣齐身为齐国皇帝,掌握近乎半个太白州的生杀大权。

    每一件事情看似有千万种选择,然而实际上却都是阴阳家赵宇事先为他铺好的“道”。

    只要走在这条大道之上,那么赵宇管你是东一横,西一竖,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不偏离他事先预计好的大方向,那么荣齐的自由程度还是相当高的。

    赵宇并没有让荣齐感觉到自己是个傀儡。

    事实上这样却是更高明的做法,想要控制一个人的身体很容易,但是要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一定得是水磨工夫,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致使他最终毫无察觉的为我所用,这才是赵宇真正的目标。

    与之相比,寻常人的那点软硬兼施,甚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甚么垂帘听政,都显得太低级,太次了。

    他赵宇,对待荣齐,就如同在一片荒芜之中亲手埋下一粒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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