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柄袖珍飞剑,分别去往仓庚州燕国云霞山,以及仓庚州大煊王朝版图最后一座未被波及到的书院,已经过去了整月。
扶摇天下的盛事,不夜山朝雪节,也在那位大煊王朝十大才子之一的梁敬,于云中以诗画步入分神境之后,结束了整整一月。
在那场风雪之后,来自扶摇天下九州的各州炼气士、世家子弟、山下人,纷纷离开不夜山,少部分人会从不夜山开始,继续游历桃夭州。
然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不夜山的仙家渡口,乘坐仙家渡船离开桃夭州。
因为关于桃夭州魔窟魔气泄漏一事,如今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甚至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山上炼气士,得知前些日子便从扶摇天下九州各地,集结了一大批炼气士和世俗王朝的精锐到桃夭州来。
只不过不夜山为了不引起这些修士们的恐慌,便一直都没有大肆宣扬此事,毕竟不是四座压胜之物之一的镇魔塔出了岔子,而是夜叉山那边的魔窟。
魔窟不过是镇魔塔压胜魔罗天下的一个出入口,而一座镇魔塔的出入口,其实有很多。
除却位于不夜山大本营的镇魔塔“本体”之外,几乎一座桃夭州南边,大片区域都遍布魔窟,保守估计也有十六到二十个,排除掉少部分已经荒废掉的出入口,如今不夜山还在使用的出入口,至少也有十来个。
而十来个出入口的其中一个出了问题,单凭不夜山的力量,难以解决。
加之位于夜叉山的那个魔窟,恰好赶在一座不夜山举报朝雪节的期间出了问题,泄露魔气。
本就有些应付不过来的不夜山,便只好飞剑传信扶摇九州各大宗门,以及一些平日里,交情不浅的世俗王朝。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无需如此大动干戈,只需要让不夜山分出一部分夜使,加上几个位于桃夭州的山上仙宗,理应很快平定魔窟之乱才对。
毕竟那可是位列扶摇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且排名极为靠前的不夜山啊。
事情的起因,源于吹雪剑派的几位弟子,前来桃夭州游历,相约赶赴朝雪节。
不曾想那几位吹雪剑派剑修,在路过桃花渡夜叉山时,被几个神志不清的村民给袭击打伤。
要说山上人若是有意袭击山下人,将其打伤,很符合常理。
可是几个村民,还是神志不清的那种,如何能打伤得了吹雪剑派的年轻剑修?
那几人中,境界最高者,可是炼神境炼气士,实打实的六境剑修。哪怕是几人中境界最低者,也是筑魂境剑修。
这样的几人同行,别说是几个神志不清的村民了,就算是遭遇猛兽,也能轻而易举地全身而退,怎么就能给那些村民打伤了?
当时那位吹雪剑派剑仙叶拾雪,碰巧遇到门下那几位吹雪剑派弟子,便出手救了他们一命。
叶拾雪发现那些神志不清的村民,都像是中邪了一般,双眼猩红,力大无穷,而且就犹如不会感到疼痛一样,被剑刺入身体里,鲜血直流都不知道后退一步,像失心疯一般,只会不断地朝他猛扑。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那几个村民一剑斩杀。
不过叶拾雪倒是从那些村民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他发现那些村民死后,尸体会如同桃花渡以及夜叉山下的那些花草树木一般,瞬间枯萎、腐朽。
然后他们的尸体,或者说骨架之中,会从已经不复存在的心脏位置,窜出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
它们无声无息地潜入那些村民们的身体,才导致那些村民,个个都不知疼痛,如获神力,且见到人以后,就如同失心疯一般,疯狂袭击路人。
饶是那位六境剑修,都被魔气附体的村民给打伤了。
由于夜叉山下,就有一座魔窟,是进入镇魔塔“本体”的数十个入口之一,所以魔气泄漏,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基本上每过几年,另外四座天下的妖魔鬼邪们,就会对四座压胜之物,来一次热情问候,尝试从那四座压胜之物当中,进入扶摇天下,争夺一座扶摇天下的广袤大地,还有充沛无比的天地灵气。
每当四座压胜之物,承受这样一次“热情问候”,封印四条通道的法阵结界,结界之上的印文都会出现极其细微的震动。
而每当那些先人花费通天手笔留下的印文震动一次,封印的力量就薄弱一分。
久而久之,那四座天下的妖魔邪鬼,便可离扶摇天下,更近一分。
所以妖气、魔气、邪气、鬼气的泄漏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四座压胜之物的来历,硬要追溯,可以追溯到万年以前了。
故而时至今日,哪怕是活了上千年甚至几千年的老骨头,在四座压胜之物拜剑阁、镇魔塔、诛邪楼、锁冥寺,以及它们的四条通往四座天下的通道面前,都是晚辈,都是毛头小子,都不值一提。
哪怕是扶摇天下境界最高的阵师,都无法复刻万年以前的印文,甚至连印文的来历都一无所知,所以想要根治魔气泄漏,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如今不可能。
所以扶摇天下的炼气士,只能是以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在每次发现魔气泄露之后,迅速联合扶摇九州的山上宗门,以及一些实力强横的世俗王朝,联手消灭那些魔气,同时安排炼气士和沙场武夫进入魔窟之中,解决掉那些“漏网之鱼”。
一些小问题,往往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地向扶摇天下其余几州求援,但是如果不能在七日内彻底消除魔气泄漏的隐患,让魔窟重归于平静的话,便务必要引起重视,这是三教圣人,联手订立的规矩。也是扶摇天下各大宗门,以及山下世俗王朝都认可的规则。
“可以少出力,不能不出力。”便是一条扶摇天下面对魔气泄露之时,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毕竟那些宗门也好,世俗王朝也罢,没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扶摇天下沦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当时叶拾雪直接斩出两道剑气,将残余的魔气斩了个粉碎,原以为此事会就此落下帷幕,没想到当那位叶剑仙大功告成后,去往不夜山找那袁老不羞叙旧之时,又发现了桃夭州上空,传来了吹雪剑派的求救信号。
叶拾雪瞬间明白,魔窟有变了,故而当时在不夜山凉亭中,都没能好好向袁天成和李子衿解释一番再动身,而是简单告辞一声,便御剑去往魔窟位置。
今日李子衿在藏书楼中,没有再被老人喂拳。
而他也是第一次,将老人那鲜红色藏剑葫,装了上百斤剑南烧春。
故而他都没法再将藏剑葫拴在腰上了,而是只能双手抱着那只沉甸甸的酒葫芦,一路从酒楼长街,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藏书楼中。
待到进入藏书楼三层时,哪怕是还没被喂拳的少年郎,都已经满头大汗,径直往书架下面一靠,就那么伸直了双腿,双手侧面撑地,开始休息起来。
李子衿转过头,朝着身旁的藏剑葫扬了扬下巴,对阁老说道:“前辈,你的剑南烧春。”
那个披头散发的赤脚老人有些奇怪,怎地这小子还越活越回去了?难不成这一个多月天天被他喂拳,身子骨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
怎么可能呢。
老人身形一闪,离开书架顶端,瞬间出现在那个身后背剑的青衫少年侧面,在弯腰拿起藏剑葫的瞬间,才明白了缘由。
那只装了整整上百斤剑南烧春的藏剑葫,被老人以一根小拇指,轻描淡写地勾起来,看在李子衿眼里,便只能是苦笑,觉得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老人以一根小拇指稳稳地提起那藏剑葫之后,心中五味杂陈,脸上有些失落,跟那少年郎露出了同样苦涩的笑容。
阁老身为十境武仙,对藏剑葫中的剑南烧春重量一清二楚。
平日里最多就打十斤剑南烧春来的李子衿,今日破天荒地一口气装了这么多酒来,肯定是有事。
老人开口问道:“要走了?”
其实,是明知故问。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略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阁老的眼睛,缓缓说道:“嗯。原本来不夜山,只是想看一看朝雪节。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参加了场问剑行,又阴差阳错地拿到了头魁。想着来藏书楼中拿完奖赏,便离开这里,继续游历山河,不曾想又在这里遇见了前辈。这当然是好事,前辈教了我很多······”
那个衣衫褴褛的赤脚老人,轻轻摆了摆手,故作洒脱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年轻人,就是该出去闯闯。老是窝在这么个藏书楼里,如何晓得天地的广阔?关于那套身法,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牢记口诀,练好基础,伴随着你境界的提升,那门身法自然愈发厉害,到时候······”
还没等阁老继续为少年开脱,李子衿忽然开口。
“谢谢你,前辈。”
李子衿站起身来,神色肃穆,毕恭毕敬地朝老人作了一揖,也不管老人会不会嫌弃他为何不是抱拳而是作揖了,毕竟阁老说过,最烦读书人那一套。
然而这次的阁老,坦然承受了这一礼。
赤脚老人笑道:“那么,选一样东西走吧。”
话音未落,阁老已经伸出一手,隔空虚引,瞬间“勾”来两样宝贝,老人微笑道:“放眼整座三层,其实只有这两样东西,还算勉强过得去了。”
李子衿受宠若惊,毕竟他已经承了阁老太多恩惠,没想到对方此刻竟然还主动帮他找来两样品秩极高的法宝。
在那位武仙老人口中的“勉强过得去”,那么肯定是自己眼里极其珍贵的法宝。
此刻悬停在李子衿身前的两样法宝,分别是一柄剑身印刻有一条黑龙的长剑,还有一件在黑暗中依旧光彩流转的衣裳,俨然是一件品秩极高的仙家法袍。
阁老伸出一指,指向那柄剑,向少年说道:“剑名游龙,下品圣器,虽然只比你身上那柄软剑高出一阶品秩,然而你那柄软剑,不适合男子使,杀力不够。这柄游龙剑,相较于你背上那把,威力要大上三四成。”
不等李子衿开口,老人又指向另外一边那件熠熠生辉的仙家法袍,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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