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又求之不得的情况下。
风雷城别无他法。
已经赶赴桃夭州的老宗主莫言,也只是飞剑传信让他考虑清楚,简单地描述了魔窟如何凶险,魔族如何难以对付,此去如何九死一生。
至于如何抉择,选择权在温年手中。
温年做出了选择,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朝温焱深深作了一揖之后,锦衣华服的年轻剑仙缓缓起身,朝那手提长枪的武将首领点头示意。
后者缓缓抬起右手,轻声说道:“启程。”
一艘鲲鹏渡船,缓缓升起,扶摇直上。
听风亭中,那名来自大煊王朝的武将将手中银枪轻放一旁。坐在石椅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神情轻松至极。
年轻剑仙站在一旁,问道:“云飞将军好雅兴?”
温年还以为,二人会在这听风亭中,好好商讨一番战术,譬如炼气士何时入场,武夫又该如何排兵布阵。
自己身为坐镇阵眼的九境剑仙,又该何时出手才最妥当的。
其余几州赶赴桃夭州支援的炼气士,人数多寡,坐镇阵眼的山巅修士,又分别是哪些人?
他一概不知。
魔窟最薄弱的防守位置,我方最需要支援的进攻楼层,前线战损如何,敌军数量多少,诸如此类,竟然只字不提。
而此时此刻,那位大煊派来引导仓庚州支援桃夭州魔窟的武将,居然就只是在自己面前,无比惬意地嗑起了瓜子?
那位武将笑了笑,随手又抓起一把瓜子,问道:“你要么?”
温年皱了皱眉头,显然已经不悦,“将军就是靠这份闲适,拿了个常胜的名头?”
这次连他名字都不称呼了,显然已经跟他划开界限。
给眼前这位年轻人如此诋毁,武将却丝毫不在意,摇头道:“真的,不需要任何战术。”
他瞥了眼身旁银枪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不需要任何战术,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温年终于忍无可忍,没有再约束一身剑仙气势,一座听风亭中,顿时刮起大风,将石桌上的仙家瓜果,全部吹出亭中,撒下云层。
锦衣华服的年轻剑仙衣袖飘摇,发丝狂舞,然而他前方那位分明只是七境武夫的武将,纹丝不动,面不改色。依旧神色轻松地翘着二郎腿,安坐一旁。
温年怒道:“什么时候,大煊王朝的铁骑,都变得如此顽劣不堪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们竟然就是仓庚州最强的世俗王朝?需要扶摇九州相互支援的厌胜之战,岂能如此儿戏?!你把四座压胜之物当做什么了?战场之上,若个个如你一般轻敌,不是送死是什么?难怪你只能是山下人,成不得山上人。不如趁早回家种田!”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一口气说过如此多的话,更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情况。
云飞站起身来,指着年轻剑仙说道:“说得好。关于送死这件事,你倒是没说错。因为啊,咱们还真就是送死去的。我之所以说不需要战术,就是因为什么战术都没有意义,真的,不管怎么打,我们都会死。哦,你是剑仙,是山上人,你的命会比我们金贵一些,说不得守陵人会为了狗屁的薪火相传,愿意出手救你一命。”
温年愣了愣,稍稍冷静了几分,质问道:“什么叫做我们是去送死的?你什么意思?”
那武将放下腿,站起身来,望向云层。
鲲鹏渡船全速前进的时候,那些云朵,也如山下山山水水一般。
身边风景,会变换不停。
云飞黯淡道:“我经历过一次压胜之战,十六年前,在拜剑阁。”
听到这句话,温年一怔,散去一身气势,头发和衣袖都缓缓垂落,眉头稍稍舒展几分。
在扶摇天下,经历过压胜之战,那就值得尊敬,管你是山上人还是山下人,管你有没有立下过战功。
只要敢去,就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了。
不说光耀门楣,却至少能让街坊邻居,让好友亲朋,高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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