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到刚刚挨了一脚的地方。
问出了爹爹被谁抓走,木松源继续问道:“那日灭木家满门的还有哪些人?还有木家那些人的尸体都弄到哪里去了?”
姓洛的满嘴苦涩,恐惧的看了一眼架在喉间的墨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们巨鲸帮和千机门负责擒住木长风,至于攻打威远镖局总局的是哪些人我并不知道……..木家人的尸体被我们抬去了乱葬岗埋了……”
话未说完便连连求饶,“这位少侠!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你就放过我吧!!”
木松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右脚,玄铁枪自其喉间移开,寒声道:“滚吧!”
“是是!多谢少侠饶命!我这就滚!”
姓洛的连滚带爬的奔出门外,抱着鲜血如注的右手飞奔而去。
嗖!
一杆墨枪自宗祠中飞出,噗的一声从姓洛的后心钻入,穿胸而过,咄的一声钉在回廊柱上,枪杆兀自颤动着,黏稠的血液顺着枪杆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朵。
噗通,姓洛的仆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怀里藏着的一个木盒摔了出来,盒盖吧嗒一声翻开,露出盒中一对寒玉雕琢的狮子,兀自在这春日的夜晚冒着丝丝寒气。
“你的眼神我记得,当日在那一群人中,就有你!”
木松源面色淡漠的从姓洛的尸身上跨过,俯身拾起木盒,仔细的扣好盒盖,揣进了怀里,收起玄铁枪,向前院厢房走去,在其中寻了一套下人的青布短衫穿在身上,而后去爹爹妈妈住的房间寻了一些金银细软和玉狮子一起用一块蓝布打了包袱,背在肩上提枪离去。
就在木松源离开祖宅后,一道身影从房顶上跃下,头戴斗笠遮住了面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看不清身形,但见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显然身具高深武功。来人走到廊柱前,俯身看着扑倒在廊柱前姓洛的尸身,啧啧赞叹道:“杀伐果断,心性确实不错!”
随即又走到姓侯的尸身旁,仔细的看了看后者喉间的伤口,却是仿佛受惊了一般,猛地倒退一步,惊奇的低声道:“玄铁枪?!难道那小家伙是乘风的后辈?!”
片刻后,来人缓缓直起了身,长叹一声,“唉….罢了….终究是我害了你,还累及你的大哥!有生之年,我定为你和你的家人报仇雪恨!”
话说完,来人一脚一个将姓侯的和姓洛的尸体踢进了宗祠之中,而后放火点燃了宗祠,看着宗祠起火,火势渐盛,这才转身离去,只余一声叹息,“唉,终究是少年人,做事不能顾及所有……罢了….老夫便为你善后吧……..”
当夜,泉州名门木家祖宅起火,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烧红了半边天。
第二日,江湖传言,巨鲸帮泉州分舵一百零五口于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净,分舵舵主更是身中一百零八枪,浑身仿如一张渔网,被割去了头颅,死状甚为凄惨,现场还留下了‘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清晨,泉州府在雨中静默,城外五里处的乱葬岗,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缓缓走在上岗的小路上,正是木松源,身上的青色短衫被鲜血染成暗青色,身后背着那杆玄铁枪,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岗上走去,在他手里提着一个麻布包裹,被鲜血染成恶心的暗红色,不时有被雨水冲淡的鲜血滴落。
一株歪脖柳树孤零零的长在岗上,有乌鸦瑟缩着藏在树叶密集处避雨,间或发出一两声阴森的叫声。一座巨大的新坟在无数隆起的无名坟冢间特别显眼,木松源走上前去,双膝一软跪在泥水间,嘶声喊道:“妈妈,众家叔叔,松源来祭奠你们了!”
说话间,木松源将手中提着的麻布包裹打开放在坟前,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躬身深深叩拜,他高声喊道:“妈妈,众家叔叔!大家来收债了!这是第一笔,这些人欠木家的血债,我将一笔笔讨还!”
在坟前跪了许久,木松源这才起身,在雨中换了一身干净青衫,披上蓑衣,便即转身向岗下走去,步履坚定。
细雨绵密,略带寒意,木松源满脸雨水,眉宇间那一抹戾气在经过一夜的杀戮后更加的重了,而在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那两截嫩白手臂上,有一道道血红纹路,从手掌中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