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还是有人要吃饭,这地,终究还是要种的。
每当黄世安的“干女儿”出嫁,那些迎娶黄司令女儿的贤婿们,其实大多都是老实巴交,整个安仁镇一半的田舍郎,都跟黄司令沾亲带故。
黄干爹,也是安仁镇有名的风景线。
说不定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也会喊着“黄干爹”。
这光景,自忖没什么遗漏之处的黄世安,想着的就是怎么借王角这股“东风”,赶紧让自己谋个好去处。
安仁镇的“家业”,还是可以传下去的,可以先找个合适的女婿用用,将来再转给孙子,那这天,这王法,还能变了不成?
而此时,在衡阳的一处“金菊书屋”里头,本地和长沙来的书局、印刷铺子老板们,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突然要做什么。
只是操着长沙口音的年轻人,跟他们说了一通有的没的之后,就甩出了两套小黄文,“今天同意呢,《金玉婷》就有的印,不愿意的呢,也不为难,这是茶水钱,辛苦老板们走一趟。”
“嗳,不敢当不敢当,既然是王委员的意思,那自然是问题不大的。”
“是喽、是喽,王委员这么客气,怎么好意思不给面子喽。”
“这个《金玉婷》,我怎么好像在长沙没有看到过嘞?”
“新出的笔杆儿,还挺潇洒的喽。”
说话间,几个老板的眼睛,都盯着《金玉婷系列》,连“金菊书屋”本地的经理,也是一个劲地着急,这样的“肉文”,印出来是不愁去处的,之前他也收到了南边来的消息,只说是有新文,却不料居然层出不穷。
只是着急归着急,却也得强打精神,按捺住这份激动,等到散了茶水场,本地的经理这才急急忙忙道:“我们‘金菊书屋’一家,就能吃下喽,满哥再考虑考虑……”
“难道你要到处宣扬,说是王委员要给你们印这种东西?”
“这……不敢、不敢、不敢……”
本地经理猛地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什么赚钱的事情,都能到处宣扬的。
这可是南来的王委员,给的面子。
现在王委员是三县“义勇安民委员会”的委员,更是衡州的委员,湖南的委员,他要是乱来,岂不是拆台?
到时候新义勇把他拿去沉湘江,也不好说什么。
“哼。”
年轻人起身,不再去多言,离开之后不一会儿,“金菊书屋”外头就有人来,抱着一摞纸,都是新印刷好的传单。
那传单上,赫然就是一行大字:天元山“朝岭寨”土匪公审大会近期举行!
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下面,才有一行小字:三县一镇新义勇安民委员会。
“要我说,抓了大老表,就地处决就行了,这个外来的王委员,真是多此一举。”
“树要皮,人要脸喽。”
“也是。”
小工们都在那里闲扯着,一张宣传单滑落,反面有一个小印,有“衡阳州立第一中学专用”的字样。
而在别处,有的印刷铺子中,同样的宣传单,反面的小印,则是“张衡中学专用”。
至于“衡阳轻工技校专用”“永兴煤矿中学专用”……
也是随处可见。
只一天的功夫,不仅仅是衡阳,衡东、衡南到“高山”的峡谷入口,整个耒水一带,数得着的学校,都是有人在宣传天元山“朝岭寨”土匪要被公审这件事情。
宣传的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口号,只说这么一个事情。
如是持续的三天,熟悉这些派发传单的人之后,各级学校也没有多想,这等事情,要说怪,也的确有点怪,但要说有多怪,却也说不上来。
三天之后,宣传单却又换了个模样,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新义勇安民委员会”要在安仁镇搞个讲习所,具体就是当了“新义勇”之后,有什么好处,能怎么升迁,都是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饷银从何而来,如何发,摊多少米面粮油,减多少田地税赋,抵多少力役河工,这一次,去学校凑热闹的人,就不只有学生,还有学生的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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