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雪岩停顿了一下,又抖了一根烟出来,凑在还没有熄灭的烟屁股上,接着抽一根新的。
“现在‘斧头帮’内部的想法有很多,之前缺钱,因为帮人讨要工钱,就有工厂的老板给了好处费。再加上一些捐赠、会费,有一个月居然出现了盈余。”
“呵。”
听到这个,闭目不语的张雪峰,顿时冷笑一声。
“斧头帮”只要发展到这个地步,性质彻底变味,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要是有人推波助澜,说不定更快。
不过,猛然间想起了冯延鲁,张雪峰顿时睁开了眼睛:“好一个冯延鲁!有想法!”
陡然间,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冯延鲁要干一票大的,只有干一票大的,才会让“斧头帮”没有退路。
到那时候,立场逼迫着“斧头帮”,不会有太多的选择,甚至不会有很好的选择。
“大哥,叔文这是要让‘斧头帮’……”
“我懂啊。”
张雪山点点头,打断了张雪峰的提醒,显然,张雪峰想到的,张雪山已经明白。
冯延鲁年纪小归小,行事也偏激,但这是理性的偏激,不是感性的冲动,更不是感情用事。
偏激,是冯延鲁的工具。
旁人看到的,不过是冯延鲁要干一票大的。
但在“始兴县伯府”的大家长张雪山看来,冯延鲁是这是重塑“斧头帮”,甚至是改造。
只要他干了一票大的,杀一个帝国的大检察官,而这个大检察官,又是被杀所在地百姓都知道的人渣败类。
那么“斧头帮”就是替天行道。
什么法律不法律的,什么侠以武犯禁,老百姓不认这个。
“老三。”
张雪山将盖碗茶放下之后,看着张雪岩道,“你认为钱镖让王角这么做,会是有什么用用意?”
“不好说,这几年,他太低调了。远没有像当初在‘狮驼岭’那么嚣张跋扈,曾经杀人如麻的钱三郎,居然会在南海之滨做个教书匠,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说着,张雪岩又道,“钱镖自来是朝廷忠犬,各部门都有一些老关系,甚至在‘天涯洲’,以前朝廷需要救火的人,点了他去,他也是去的。徐知诰能够活着回来,也是多亏了他。”
“难道,他是打算投石问路?之前北苍省大考,调动的教育部人员,有不少就是安南省和岭南省的,莫非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联系?”
“我只知道钱镠这一次动手,配合的是教育部,中央检察院,可是,动手的理由是什么,实在是不好说。”
“洛阳派来的电报,说是找到了四大家族贩卖人口的证据。”
张雪峰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
张雪岩直接反驳,“四大家族贩卖人口的证据,别人不清楚,二哥你还不清楚,要搜集这些数据,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怎么可能?钱镠来南海,也就是前年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有……”
忽地,张雪岩愣住了。
大厅中,三个老头子都是愣住了。
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个不起眼的重点。
证据链重新串起来之后,张雪山感慨万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没想到钱镖为了他大哥钱镠入阁,甘愿在南海蹉跎十几年,竟然是蓄谋已久,为的就是今天!真是……可怕!”
张雪岩不得不承认,钱氏兄弟,是真的恐怖。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啊。
钱镖为了钱镠,从曾经的朝廷栋梁,直接变成一个教书匠,如此大的牺牲,简直是让人胆寒。
而这一份回报,张家的三个老人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一份回报,真的是无比的丰厚。
钱镠入阁,会稽钱氏,恐怕又能继续昌盛下去两三代人。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