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将雪无忆护在身侧,正要出声责备,那汉子已及时地道了声“对不住”。
这声音,雪无忆记得。
那汉子斜肩将货物卸下,低头郑重地向他们道歉,一抬头看见雪无忆不禁“咦”了一声:“无忆姑娘?真巧,原來是你。”
雪无忆浅浅一笑:“是啊,真巧。”她本想称他作田公子,可看他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身上的粗布衣衫也被汗渍浸透,又想到他曾经高高在上的身份,那一声公子竟是沒能说出口。只是,即使从锦衣玉食沦落到如今靠出卖体力武功生存,田玉的眼神里找不出一丝怨恨不甘,也瞧不见一分卑微自怜。
“姐姐,你们认识?”韩文忠已猜出田玉的身份,他这么问只是找个机会好好打量田玉一番。
“我只是去流云庄送东西的时候见过无忆姑娘一面。”田玉忙接口道,并朝雪无忆投以一笑,那意思是,他并不想提之前的事。
“小田,那一箱货呢?”莫问的声音在楼道尽头响起,田玉又扛起箱子,大声道:“來了。”他转头冲雪无忆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先去干活了,二位慢走。”
出了望月楼,韩文忠若有所思地道:“要不是姐姐之前让牟二查过此人,真不敢相信他竟曾是北泽的王。”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感叹道,“作为一个傀儡,能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都平安无事,身份败露后竟还能全身而退,这个田玉不简单,看來以后得让牟二多注意注意。”
雪无忆也是一般想法,轻轻点了点头。
一路上二人再不提那些烦心的事情,只是漫步闲谈,到了青鸾山脚,已是黄昏时分,韩文忠又执意陪雪无忆走了一段山路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余下的路,雪无忆走得很慢,还沒走到流云山庄,一弯新月已跃上枝头。
密道、姐姐、孙崇文、前朝太子的血脉……
许多的细枝末节渐渐连成一张网,平铺蔓延着,看不到尽头那只撒网的手。
手中是宇文清轩送给她和宇文清涟的水灯,两朵花儿在月光之下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中元节,那个时候,真相是否已然揭开,而这两盏水灯又是否能从影月河边飘到彼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