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是曲洺生。
阿姨见状连忙回了自己房间,生怕会被再抓着问问题。
曲洺生来到秦之意的身边,也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和她视线齐平:“对不起,那天本来说要带你去看你大伯,被最近的事情给耽误了。”
秦之意现在连发脾气也顾不上,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
至亲的人死了,自己应该很难过才对。
可为什么……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轻松的感觉?
自己这是疯了吗?
她当着曲洺生的面给秦之政打了电话,直接问:“你爸呢?”
“在国外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
“姑姑说,大伯已经不在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过了许久,秦之政才低声说了句:“姐,你都知道了啊。”
秦之意没接话,又听到秦之政问:“你是全部都记起来了吗?还是姐夫告诉你的啊?如果是姐夫告诉你的,你就相信,姐夫说的全都是事实,他不会害你的。”
“你呢?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秦之政心想:自己能说什么啊?
一事无成的烂泥,就该有多远滚多远。
他又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挂电话之前,只说了句:“姐,你要好好的。”
秦之意的脾气被挑了点上来,她盯着曲洺生,一字一句地问:“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有,很多。”
这次倒是承认得干脆!
秦之意气得冷笑连连,又有些分不清自己这火气到底是在气什么。
曲洺生握着她的双手,哪怕是她想要抽回去,也不肯松,只是更用力地握住。
他说:“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不想你知道,但你现在想知道,我可以都都告诉你。”
“怎么不干脆瞒一辈子呢?!”
“可以的话,我想瞒一辈子。”
他眼神真切,语气无奈中又带着温柔,如春风拂过人的心头,将那躁火瞬间就吹灭了一半。
“之意,我宁愿你永远十六岁,骄纵也好,不懂事也好,哪怕是死要面子一辈子不承认你喜欢我,都可以,我不想你记起来那些不好的事情。”
“有多不好?”
“让人想死。”
秦之意愣了一下,情绪上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转瞬又被压制住。
曲洺生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刚刚她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毕竟心理上还没恢复,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他终于放开了秦之意的手,转而把她抱在了怀里。
两人头贴着头,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就落在耳边旁边:“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和女儿。”
他原本以为,秦之意在眼前这种心理状态下得知秦致远的事,或许会对自己大发脾气。
可她竟然没有。
这种茫然无措反倒更让人心疼、自责。
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之意,你要是难过,就跟我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要记住,我们是夫妻,应该福祸共倚,不离不弃。”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又推了推他,“我有点累,想睡一下。”
“我陪你。”
“好。”
秦之意不是真的想睡,就是突然之间心里空空荡荡的,慌得厉害。
她本来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但她觉得曲洺生不会同意让自己一个人,而且她有点怕。
两人回了楼上房间,她脱了外面的衣服躺下去。
曲洺生坐在床沿,看着她:“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她竭力想要屏蔽,那画面却又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曲洺生看她睫毛一颤一颤的,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但他忍着,没有出声打扰。
无论好坏,那些事她想记起来,迟早都会记起来。
而这一关,也总要渡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之意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像是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她的呼吸十分急促,一边喘着气一边问:“我大伯……是我亲生父亲?”
果然。
刚刚这一阵胸口剧烈起伏,就是被记忆给刺激到了。
曲洺生抱紧了她,“对。”
“为什么?”
“你要我直接告诉你,还是等你自己想起来?”
“你告诉我。”
曲洺生没有犹豫,只是把话稍稍说的婉转了一些:“他不顾伦理道德,对你妈妈见色起意,他是最该死的人。”
如果不是秦致远贪财贪色,最后又贪生怕死,哪会把秦之意逼成现在这样?
“还有秦非同,他是你姑姑的儿子,你们是表兄妹。”
“那我姑姑……”
“也不是好人。”
秦之意眼里剩下的那点光,也熄灭了。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低垂着视线,好像是在消化这一切。
曲洺生安安静静地陪着,间或摸一下她的头,让她知道自己就在身边。
又过了好久,秦之意似乎才缓了一点过来,她说:“晚上叫我哥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