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脚步声,还是经由秦非同提醒,她才转回头来看。
曲洺生的神色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样春风得意容光焕发,他的眼底全是疲惫之色,这么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这几天说是睡在老宅那边,实际上曲洺生没有一天好好睡着过。
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会无聊,又怕半夜房间里没水了会再次出现上次的意外,有一晚他甚至抽风到凌晨一点多还给阿姨打了电话,让她一定要仔细照顾好秦之意。
阿姨当时都有点被吓到,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秦之意告状过了,这才会有半夜的提醒。
曲洺生走到秦之意的面前,问她:“大伯怎么样?”
秦之意沉默。
秦非同也沉默。
只有秦之政年轻气盛毛毛躁躁,再加上心里着急害怕,所以把火气都发在了曲洺生的身上:“曲总这大半夜的是来看好戏的啊?会不会太早了点,我爸还没死呢!”
以前,他一口一个姐夫,说曲洺生是他最崇拜的人。
现在,也改口叫曲总了。
曲洺生没有理会他的脾气,只是盯着秦之意。
他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可满脑子都是‘她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要问个清楚。
“之意,有件事我想问你。”
“曲总请问。”
“我们单独谈。”
“我们?”秦之意觉得这两个字听着真是讽刺,对她来说,她跟曲洺生之间,现在只是——我跟你。
秦致远的晕倒,无论在谁看来,都跟曲洺生有关。
虽然内斗早已开始,但之前秦致远一直都好好的,偏偏曲洺生一出手,秦致严占了上风,秦致远就晕倒了。
这不就是被气得么?
“不知道曲总对现在的结果满不满意?”秦之意扶着腰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在极度生气的时候,尤其是在外面,不会撒泼骂人,她会对你笑,笑得特别明艳动人,却又满眼都是冷意。
就好像带刺的玫瑰,盛放的时候美到极致,你想拥有那份美,却又因为它带了刺而不敢轻易触碰。
曲洺生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带她去边上。
秦之意脸上的笑瞬间散去,用着最后的耐心说:“曲洺生,松开!”
秦之政这时也上前来,一副他再不松手就要和他干架的样子。
倒是秦非同,笑得随意轻松,跟个外人似的站在边上看好戏。
等到秦之政真的想动手的时候,他又伸手一挡,说:“小政,你陪我去楼下买包烟,太多年没回来过了,这附近变化太大,我怕迷路。”
这借口实在是拙劣,却听得秦之政一懵。
他是要给曲洺生留机会单独和秦之意相处吗?
秦之政不同意,却被秦非同半拉半拖地给带下楼了。
“大哥,你干嘛?”到了楼下,秦之政还是很恼火。
秦非同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淡定地说:“你家姐夫只有你姐能治得住,你在哪里瞎搅和什么?”
秦之政看着他手里的那盒烟,不知道应该先上去揍曲洺生还是应该先揍他。
算了。
像他说的一样,人家两夫妻的事,自己一个弟弟,还是堂弟,掺和在里面也不算事儿。
楼上,秦之意已经重新坐下,曲洺生站在她的面前,很直白地问:“之意,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之意抬头,给了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都懒得作答。
可曲洺生说:“刚刚我在楼下碰到盛又安了,是她说的,你喜欢我。”
秦之意:“……”
一个两个都给自己添堵,不把自己气死他们就不能过日子了是不是?
秦之意冷笑了一声,“曲总不要自信过头。”
“盛又安刚刚否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秦之意:“……”
果然跟自己是好闺蜜,否认说辞都一致。
可既然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去了,为什么后面又否认?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接下来,不管她找什么借口,曲洺生都不相信,一副‘你就是喜欢我’的模样。
秦之意想起了沈知晏,那次也是自己怎么说他都不信。
其实他们都不是来找自己要说辞的,他们就是想听到自己承认。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需要听到她本人的肯定罢了。
可就算自己承认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因为他的插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大伯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有什么资格听自己说喜欢他?
但如果他非要听的话,也可以——
“曲洺生,我是喜欢你。”
她承认得太快了,快到曲洺生觉得这不是一个陷阱的话,那必定还有转折。
果然是有的。
秦之意哂笑了下,继续道:“不过那是以前,我鬼迷心窍,觉得曲二公子魅力过人,却又自信过头,以为自己能收服你这个浪子,现在我看清了。”
“你看清什么了?”
“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能有孩子?”曲洺生俯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规定的区域里,“秦之意,你确定自己现在真的不喜欢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