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派人到沈家传话,父亲说与臣知时,臣心中是何等欢喜,实难以言语告知殿下。
殿下受伤,臣忧心,可是臣没有那个立场能见上殿下一面。
殿下搬出宫后,燕王殿下也派人来说过两回,臣每每满怀期待,却每一次都……”
他语气之中无不失落,一抿唇,话锋就转了:“等到集英宫宴,臣终于能和殿下说上两句话,但臣也听得出来,殿下心里是有些排斥的。
虽然殿下说是为父亲的缘故,可臣知道不是。
那时候臣想,也许是臣痴心妄想。
殿下如骄阳,骄阳似火,永远都那样灿烂炙热,臣这样的人,大抵是不该也不配靠近的。
直到——直到太极殿上,臣实在见不得那些人诋毁殿下,明明是殿下受了委屈,却还要被人弹劾。
殿下对臣态度转变,有所缓和,臣心甚喜,一夜难眠。
臣今日与殿下说这些,实则唐突,更不是君臣本分,是错了尊卑规矩的。
可是臣不想殿下误会臣和二公主,心里实在是再藏不住这些。”
沈明仁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是情至浓时,人不由激动起来。
他还是那样目光灼灼的望向赵盈,竟也不顾着挥春与书夏两个还陪在赵盈身侧,更不顾着云逸楼中客虽少,但落下往来还是有人,一开口,音调甚至拔高了:“臣心悦殿下已久,对殿下一往情深,眼里心里再没旁人。”
他是真不怕赵婉听见这一句啊。
赵盈缜着脸,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她恶心之余,又觉得她应该是算错了一些地方,不然不至于激的沈明仁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僭越的话。
不过落在别人眼里,大概他真是用情至深,情难自禁,才这样冒失的开了口。
也算是他的高明之处吧。
赵盈沉默良久:“小沈大人,心悦我?”
长久的沉默过后只有这样一句反问。
沈明仁大言不惭的说是,说的那样果断而坚定。
赵盈便又笑了:“二皇妹若听了小沈大人这话,只怕哭死过去。从集英宫宴时偶遇,我就看得出,二皇妹是极中意小沈大人的。
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跟沈阁老说过吗?”
沈明仁脸色骤变:“殿下这样说,就是不信臣适才所言了,殿下觉得臣只是装腔作势,哄骗殿下的?”
赵盈摇头:“我没说这样的话,人的真心最该被珍惜,小沈大人倘或真是对我一往情深,不论我的驸马将来会不会是你,我都该谢你这一片真心。
可你瞧,赵婉对你有意,姜家似也有此意。
我说了,皇叔眼光毒辣,最会看人,沈阁老究竟是什么心思,小沈大人真的一点不知吗?
你说心里再没旁人——这话传出去,便是非我不娶。
父皇是偏宠我,可赵婉也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总不至于在终身大事上委屈赵婉。
小沈大人,真想好了这话吗?”
沈明仁口都开了,再往回收,那是打自己的脸,更断了和赵盈之间的任何可能。
他当然也有自己的思虑,在赵婉和赵盈两姐妹之间,他显然不得不做出选择。
如果让他来选——
沈明仁在短暂的沉默后,迎上了赵盈的话:“臣想得很清楚,臣的心里,只有殿下一人,无论殿下中意臣,还是排斥厌恶臣,臣都是今天这一番话,绝不改口。”
他不会看走眼的。
赵盈方才的确是娇羞的模样。
她尽力掩饰,但那是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的。
她精明能干是不假,然而男女情爱之事她一窍不通,他有自信也有把握。
他得了太后青睐,只要赵盈对他有两分喜欢,他就胜券在握!
赵盈倒着走,上了有两阶,在拐口的平台上站定住,俯视着沈明仁:“小沈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姜家有意,赵婉有情,谁也不知日后……”
“臣会跟父亲讲明,殿下大可不必拿这话试探臣。”他又做了那个一身正气的沈明仁,一抬手,落在心口处,“这里都是殿下,放不下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