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是当年那个荣耀加身的周奉功。
赵盈把他面上的惊诧和眼中错愕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扬了唇角:“以周大人之才,高中状元也不在话下,但你只得二甲第四,无非是你出身寒门,门第不够。
但周大人为人谨慎,自从考取功名后,先入翰林院,又被调入顺天府,前前后后六七年的时间,你竟然能做到宠辱不惊,却也不被人顶了你的位置。
其实周大人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啊。”
周衍面色一僵:“公主太抬举微臣了,所谓微臣之才,也不过纸上谈兵,真正入了朝堂,才知从前不过坐井观天,目光狭隘,微臣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当不起公主这样夸赞的。”
他当然当得起。
别人不知道,赵盈却清楚得很。
前世在她参政的第二年,周衍发妻病亡,他为发妻守丧满一年后,五军都指挥使的独女与夫家和离,他续弦娶了秦家姑娘,从那之后,走上了一条平步青云的路。
偏偏他持身清正,铁面无私,那时候谁不夸他颇有沈殿臣年轻时的风范呢?
一直到赵澈御极,他因从不参与党争,也在夺嫡的风云诡谲中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她临死前,他就已经从顺天府迁入刑部做侍郎了。
多少人骂他趋炎附势,攀附五军都指挥使,又有多少人曾羡慕他寒门清苦人,也能有这样的机遇,鱼跃龙门。
而他始终波澜不兴,宠辱不惊。
那才是周奉功。
赵盈思绪戛然而止:“周大人对司隶院感兴趣吗?”
周衍不是糊涂人。
赵盈在这个时候让宋怀雍出面请他这样的小人物吃饭,他来的路上就在想,说不定是与司隶院有关。
毕竟府衙初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吏部虽然有宋侍郎把关,选出来的人大多也都得力能干,但她手握司隶院大权,势必还要亲自挑几个人镇着。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选中他,但赵盈真的开了这个口,他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胸膛处的起伏波动是入了赵盈眼的,宋怀雍当然也看得真切。
他以为周衍是不愿,便想劝两句:“司隶院虽然复设诏狱,也掌逮捕审问的事,但元元不是残虐暴戾的性子。
你在顺天府熬了这么多年,还打算一直熬下去吗?”
这么熬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周衍自己也不知道。
他明明有经世之才。
昔年科举入仕,年轻气盛时,也曾想过,凭他一己之力,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严崇之也是寒门出身,他又有哪里输人的呢?
等他走到位极人臣的那天,一定要打破世家寒门的偏见,令天下有识之士皆能施展抱负,报效家国。
经年过去,那样的心气,早就被磨平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心有不甘。
偶尔和宋怀雍出去喝酒,也会牢骚几句。
但很少。
他知道没什么用。
他有他的风骨,也有他的底线。
他与宋怀雍是挚友,凭皇上对宋家的恩宠,对宋怀雍的器重,他想要出人头地,其实一点也不难。
但他不愿走上这样的路。
于是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最青春飞扬的岁月,都埋葬在了顺天府,也把曾经的那个周奉功,一点点的,亲手扼杀。
现在赵盈问他——对司隶院感兴趣吗?
周衍深吸口气:“公主信任微臣,肯提拔微臣,微臣却恐怕辜负公主的美意和信任。”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赵盈眯了眼去看他,目光锐利,像要把他看透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感兴趣的,更愿意我把你从顺天府中解救出来,给你一片天地,让你大展宏图。所以周大人,你在怕什么?”
周衍真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洞察人心,不留余地。
她非要把话点明了,戳破了,太没意思了。
宋怀雍知他或许不喜,有心遮掩一二:“奉功,我知你并不怕朝堂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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