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扭头看着她。
苏红渝开口：“程睿，不要太为难他，他也不容易。”
不容易？
是啊，当然不容易，顾柯盛早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冷情冷心，真正在乎的人只有几个，最在意的苏红渝，顾以晟和顾以柔这两个孩子。
现在，为了把苏红渝找回来，牺牲掉了和顾以柔之间的父女情，女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那么苏红渝也要失去吗？
程睿低低一笑：“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说的是不是就是顾军长呢？”
顾以晟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处境的，闻言，不怒反笑，“程睿，你敢重新找回你的名字吗？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回来了。”
程睿闻言，笑容微微一滞，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爆炸的场面，一闪而过。
不动声色一笑：“谁？”
顾柯盛笑，微微嘲讽：“你说呢？”
苏红渝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好像听到的那些略略熟悉的声音，微微不安，急切的问顾柯盛：“确定是他？”
顾柯盛看着苏红渝，微微点头：“那天你是不是也发现了点什么？”
苏红渝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在病房里，突然听到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还听到一些别的声音，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
说完，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程睿，着急：“程睿，你……”还是不要回来了。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很显然，就是要把重新出现在苏晗面前的爸爸赶走。
这一点，苏红渝做不到。
程睿却是已经明白了苏红渝后面那话的意思，面色难看：“你还是这么偏心啊，就算我的再次离去给我的宝贝造成巨大的伤害，你也不在意？”
苏红渝微微看着程睿，不说话，她最在意的就是苏晗。
程睿突然冷冷一笑，看着有点冷：“苏红渝，这么多年来，你在意这个女儿吗？据我说知，好像晗晗经历过很多本来不应该经历的事情，我离开的时候你答应过，好好保护的。”但是现在呢？
保护？
可笑。
缓缓伸手抓起苏红渝的肩膀，眼睛赤红：“你知不知道，晗晗刚刚出生的时候，我有多欢喜？知不知道，我这十几年在外，靠的不是跟你苏红渝一起生活的记忆，而是苏晗从刚刚出生到她五岁那时候，五年间的记忆，反复记忆了三次，支撑着我这十七年的重新生活。”
苏红渝看着程睿，看着这个自己虽然不爱，却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好像亲弟弟一样的男人。
“程睿……”
程睿冷冷一笑：“我知道我离开后，你不可能跟顾柯盛走在一起，光看顾柯盛那个老婆的样子就知道，她决不允许，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那个女人突然死了。”说完，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顾柯盛，微微一笑。
“这下好了，你们两个除了自己的孩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障碍了，就放心大胆的一起生活好了。”
苏红渝微微低头，眼角泪水一点点流出来，喃喃着：“程睿，对不起。”
程睿冷冷一笑：“对不起？你这话是不是应该去跟女儿说！”语气微微严厉。
“你明明知道带着晗晗去顾家晗晗会遭遇的一切不幸，你还是那么自私的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跟顾柯盛晚上再房间亲热的时候又没有想过，我的晗晗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哭着喊爸爸，你又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双眼通红，伸手指着顾柯盛。
“这个男人，怎么会对我程睿的女儿有多好！”
转而看着苏红渝，冷冷的：“苏红渝，我真看不起你，都说，母爱是女人的天性，但在你身上，我丝毫看不到，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没有男人就生活不下去的女人，年轻的时候靠着顾柯盛，顾柯盛结婚了就反过来找我，给我生了女儿了，以为这辈子有着落了，却想不到我出事了。”
眼睛轻轻落在苏红渝身上，微微一笑：“我知道，在我出事后几年，你带着晗晗生活的很苦，但这不正好证明了，你苏红渝，是一个没有男人就彻底无法生存的女人？”
苏红渝面色惨白，程睿的话说的很重，重到让苏红渝承受不起，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人，但是为什么，从程睿嘴里说出来，她就好像那些不知廉耻，毫无用处，只知道依靠男人的废物女人一样？
一样吗？
其实确实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她苏红渝确实是，离开了男人就无法生存。
程睿冷冷一笑：“你甚至都不如我那个十六岁就离开家里的女儿，她最起码，孤身一人在纽约，没把自己饿死。”说完，冷冷一甩苏红渝的手，苏红渝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面色冷冷的，转头看着顾柯盛，嘴角微微嘲讽：“看到了吧，看看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值吗？”
顾柯盛面色不变，“你不也爱了这么多年？你是现在才知道她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女人？”
两个男人视线相交，半晌，程睿低低一笑，有点自嘲：“是啊，谁不知道，苏红渝就是一朵温室里的花儿，如果没有人过来照顾，她根本就活不了。”
说完，缓缓叹气，转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红渝，缓缓出声：“现在，我不爱了。”
苏红渝身体忽然一僵，猛地抬头，微微诧异，不敢置信一样。
程睿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你觉得，在你那么对待我的宝贝之后，我还能原谅你？”
苏红渝闻言，想起了这么多年，苏晗在顾家那些小心翼翼的神情。
心头愧疚。
程睿继续，声音冷冷的：“苏红渝，你就不怕面对苏晗吗？想想那么小小的苏晗在你怀里撒娇的时候，多么天真，再想想十岁之后寄人篱下，被人欺负的苏晗，想想她神情间的害怕，你觉得你做母亲，合格吗？”
这么多年，苏红渝对苏晗这个女儿，只知道是愧疚，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着这些，这么重的话从程睿这个苏晗的爸爸嘴里说出来，多么严重的控诉。
程睿眼里，完全不在意苏红渝那泪水婆娑的样子，冷冷一笑，心头似乎已经对这个只知道哭的女人厌恶了。
站直身体，环视身边两个男女，冷冷一笑：“记住，苏红渝，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辈子受到的灾难，都是因为你这个母亲的自私。”
苏红渝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差点崩溃了，瘫坐在凉凉的地板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苏晗从小到大那些笑容，从小婴儿时的任性自然，到十六岁那年那微微僵硬的一笑，十六岁那年医院里的痛哭出声。
就好像一把刀，一刀刀的割着她的心脏，程睿那一句句话，好像盐巴一样，洒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喃喃出声：“因为我，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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