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米的里面还插了一个扎着面球的小木棍儿,还有一个香炉。火盆就放在小几子下面,呈姨妈先上前,跪着哭了几声,烧几张纸,起来后被呈大舅妈穿上了孝衣,往右胳膊上戴上了一个黑孝箍。
轮到郭老妈,郭佳瑷想跟着一起,但被来帮忙做大殓的白事人拦住了。郭佳瑷虽不懂什么老礼,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这外姓的该上前的时候,只能拉着俩崽子,在站在郭老爸身边等着。
呈二舅还没到,呈晋华也在那边。估计要一起回来了。呈晋业已经回来了,给胖宁几个穿了孝衣带了黑箍。郭大指着左胳膊上的带着块小白布的黑箍。“为什么我们这和二哥你的不一样啊?姐姐也戴在右边了...”呈二哥左胳膊上的是小红布。郭佳瑷拉住郭大,“你今天闭嘴,多说一个字,就回去抄书!!”办丧事有好多讲究和忌讳,郭佳瑷不懂,但不能放任郭大惹事。要是招了什么忌讳,就毁了太太的丧事了。
但是这小红白布,不过是区分下亲孙和外孙罢了。外孙毕竟是外姓,是别人家的人。不是正经孝子孝孙,当然戴不了红了。
棚子里除了白事人。都是郭佳瑷认识的,好像还没到外人登门的时候。在闽北市的五姥爷也接到信了,正要坐飞机赶过来。但呈姥爷打算等呈二舅来了,就先把老太太火化了,烧回来在摆灵堂。现在都是火化,又没过去那么多讲究了,也讲究不起来,有的人家灵堂都不设了。
快十点的时候。呈二舅一家和呈晋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哭过之后穿戴好,火葬场的车也来了。呈姥爷实实的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把大米碗里的面球拿起来,放进了老太太手里。呈姥姥和呈大舅呈二舅起来,一人一角,一起,把老太太兜起来,放进了火葬场的人带来的大抽屉里。
郭佳瑷看的心头直跳,想起小时候在老医院跑太平间去的那件乌龙事,在看看太太露在外面的手,忽的悲从中来。一个世纪人生,就这么走完了。被装在这么个抽屉似的箱子里,然后在被装在一个小匣子里,最后被深埋在土里。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灵魂会不会有眼泪?会不会痛?
呈呈抱住郭佳瑷,“别哭,别哭,太太是睡着了走的,这是喜丧,是大福气...”平时活泼好动的呈呈,对老太太真的没什么感情,但瞅着妹妹难受,也掉了眼泪。郭佳瑷埋在她怀里,心里哀戚一边,终于有点明白林妹妹的那句,未卜奴身何日丧里的无限恐慌和心痛了。或许在过没几年,躺进这抽屉里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郭佳瑷真的好害怕。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害怕。从骨子里往外的渗着寒气。脚脖子上的金龙链子摘不下来,也好在没摘下来,郭佳瑷感受着它的点点热度,才不至于想逃离这里。
一时哭声一片,郭老妈扶着呈姥姥,哭得最厉害,一直到老太太被抬上了灵车,还扒着车门不撒手。最后呈姥爷急了,拨开了老伴和老姑娘的手,一把把车门大力的关上了。
郭佳瑷看的出来,姥爷现在是很难受的,就算感情在不好,也是亲娘啊。上辈子姥爷去世的时候,太太在屋里哭得要爬窗户,可没人理会,还是郭老妈给劝回去的。父辈子辈之间,真的是很容易就能闹矛盾,但是谁要是有的好歹,却是一个比一个难受的。就算那仇最大的,也会掉几滴眼泪呢。
呈姥爷按住了呈姥姥和郭老妈,让呈大舅带着媳妇和呈二舅两口子,在加上呈姨妈两口子,还有呈晋华呈晋业俩兄弟,正好三辆车,跟着去火葬场。剩下的呈呈等小辈,都老实在家里呆着。
灵车在前,呈大舅带头的包括郭家郝家的三辆车在后,开着双闪,一路开去了火葬场。
郭佳瑷看见,太太的一个弟弟的儿子来了,太太的兄弟姐妹叔伯姑姨,都已经不在了,下一辈的也没几个追活的。现在就来了这么一个侄子,也算是呈姥姥有心,时不常的就送点东西过去,已经不错了。人都拉走了,也就坐下来,等着骨灰盒回来,开席出份子出殡入土。几个小辈被呈姥姥拉着,吃了点东西,一会儿还有的累呢,可不能饿着孩子。
大坟山早就没了,那些坟头都被移到了河道对面的一片荒地里,因为那些没人敢动的柳树才形成了一片荒地。郭佳瑷知道这荒地也存在不了多久,明年就会被继续盖小区,然后把这些都已经是骨灰匣子的坟头,都被迁去了在郊区凤凰山的公墓。上辈子就是如此。那里曾是姥爷和太太还有亲爷爷奶奶最后的归宿。现在亲爷爷奶奶已经被爷爷迁到英烈陵园里了,姥爷也好好的,待遇现在越来越高。但是太太还是会去那里吧...
人活一世,现在连个土馒头都没有了。生前种种,死后皆空啊。怪不得好多高僧在没入空门之前,都是看多了看透了生死的,不经过多了死亡,怎么会看透人生呢。郭佳瑷觉得自己现在害怕,还是死的少了...呸,姑奶奶就是看不透,舍不下!
吃了点东西,郭佳瑷又平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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