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
她把脸仰得更高,拼命在不让泪水涌出来。她在心里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田岫,青山,你不能哭,绝对不能哭!更不能在这里哭……
可是两行泪水终于还是涌了出来。
杨衡手足无措地望着她。他根本帮不上一点的忙,只能苦着脸,扎着两只手一遍遍地唏嘘叹息。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说点什么,再不就做点什么。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空泛的言语只能更教田岫伤心。男女有别,哪怕他们是同僚,他也无法帮上她什么忙。最后,他拿了个碗盏倒了碗热茶汤,默默地递到田岫的手边。
田岫没有接茶汤。她抹了把泪水,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强自按捺着内心里汹涌翻滚的波涛,软着两条腿走到桌案边,拿起那份公文翻看了一眼,回过头对杨衡说:“杨大人,吏部的公文……”她猛地背过脸,紧闭上眼睛,捏成拳头的右手指甲都抠进了手心里,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既然公文到了,我,我……我这就收拾东西。以后,以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本来想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到翰林院来找她;可是她说不出来。再说下去的话,她恐怕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杨衡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无声地点了下头。吏部公文已然下达到田岫的手上,事情已经绝无挽回的可能,这个时候田岫要是再留在工部,只能徒使人笑话。趁着消息还没传扬出去,现在就离开,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有人在敞开的门扇上敲了两下。
是工部司的郎中沈进。
沈进和杨衡是同乡,都是京东淮阳人。不过,杨衡逢难的时候沈进还是个秀才,连府试都没考过,所以两个人早前并不相识。东元十年沈进在礼部大比中二榜留名“进士出身”,杨衡已经被贬到了小洛驿,两个人也没机会结识。直到去年夏天的时候杨衡受工部委派去燕山公干,两个人这才渐渐地熟悉起来。因为是同乡,关系自然比别人来得更加亲近,沈进今天过来,就是想邀约杨衡一道去吃酒看戏的,可是进门就看见这般的情形,忍不住就想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杨衡就给他递了个眼色,微微地摇了下头。
沈进楞了一下,立刻就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反应快,脸上挂着笑容回头打量一下虞侯司公廨,就见庑廊下站着不少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摇头感慨,都把目光扫想这间厢房。显然事情小不了……
田岫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她没什么私物。笔墨纸砚都是公家的;三枚印章,一枚“大赵工部假职同曹”,一枚“大赵工部洛许检使”,两者都是公章,只有一枚行书篆刻“青山田平”的蓝田玉才是她的私章。再有就是一把油纸伞,这是她自己掏钱买的。除了印章和雨伞之外,还有几卷她自己誊抄的杂书,然后就再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了。不过,壁间书橱上还放着不少她的笔录和札记,都是记载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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