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只是太史局那边……”
杨衡一下便笑起来。他能理解田岫的苦恼。工部之所以会花那么大的力气烧制玻璃,起因就是为了太史局的观天仪。在玻璃问世之前,工部恨不能把每一文钱都砸进花在这上面,每逢旁人拿玻璃出来说事,工部总是言辞铮铮地替自己辩解,说是在为太史局铸造观天仪,太史局要用观天仪来观测天象,观测天象是为了勘定历法,勘定历法是为了社稷民生,至于社稷民生是为了什么,那就不用说了……虽然谁都知道这理由实在是很牵强,也很可笑,但工部当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扯着太史局这张“猫皮”来遮掩脸面。不过,当玻璃问世之后,被人在背后戳了大半年脊梁骨的工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之下,太史局和观天仪立刻就被丢到一边,尚书翟错向朝廷表功的奏疏里,从头到尾就没有半个字提到太史局。当然也不能说太史局被工部一脚彻底踢开,至少田岫就领着人在钻研铸造观天仪的技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但不管怎么说,工部对观天仪的事情不上心,这也是不容辩驳的……
一边说着话,两个人一边走进公廨。
进门的时候,杨衡感慨地说:“再过几天,咱们就不用和虞侯司挤在一起做事了。”
“哦?”田岫说,“这么说,咱们专利司也要有公廨了?”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不提什么专利司,哪怕别人主动说起来,她也只是说自己不怎么清楚这个事情。不过,在杨衡面前,她就不需要这样谨慎了。她问说,“在什么地方?”
“尚书公廨里腾了两间厢房,咱们专利司暂时先安顿在那里。”
“呀!在尚书公廨?”田岫惊讶地说。皇城里地方再小,工部衙门里的屋舍再紧张,也不至于连一个办公的小院落也腾不出来吧?这可是六部第二十五司……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翟错和常秀他们在通过这种方式来体现对专利司的重视!
杨衡点了点头,说:“是啊,咱们以后每天都要和尚书大人还有两位侍郎大人一道做事了。”
田岫笑了。她能听出来,这是一句玩笑话。不过,杨衡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来,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早年间曾经在仕途上蹉跌过的缘故,杨衡做人处事一直都是非常地谨慎,不管是面对上司还是面对同僚,他都把自己摆在一种很低的位置,既谦逊又有礼,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严辞厉色地教训别人,就算是在小洛驿和许州的作坊里,面对作坊里的匠人学徒还有帮工们,他还是说得少而做得多。这种谦虚谨慎的性格也使他个人受益菲浅。这一回朝廷筹建专利司,为了帮自己人出头,几大衙门为了专利司的几个重要职务争了又争吵了再吵,惟独他的判司一职毫无争议,这与他谨小慎微的性格不无关系。当然,他的出身也很重要一一“东元七年礼部大比进士及第第三名”,只此一条就能把所有人的嘴巴统统堵上……
两个人走进公廨,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工部的左侍郎常秀就黑着一张圆脸来了。
常秀的脸色很差,谁和他打招呼见礼都不理会。他的嘴角向下吊着,眉头皱得很紧,在眉心处攒出了一个“川”字,进门先望了田岫一眼,转头却对杨衡说话:“刚才我看见刑部的白晃,一一他来做什么?是来找你的?”
杨衡还没说话,田岫先就觉得莫名其妙。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常秀会那么笃定白什么的刑部官员是来找杨衡的?难道就不许姓白的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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