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个字也听不懂。他只能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害怕很无辜,同时把双手举得更高,表示这仅仅是场误会。事实上他也的确有些害怕一一直到现在,那两支锋利的矛尖依旧顶在他的胸口上。看着两个神色平静眼神冷漠的士兵,他绝对相信这俩人会毫不犹豫地把长矛捅进自己的身体里一一假如他现在做出什么异常举动的话。
军官再问了一句,看商成依旧只笑不回答,又盯着他头上短短的头发看了几眼,才用半生不熟的官话问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没听见差役让你停步吗?!”
这一回商成听懂了,他想也没想就把早已在心头默念了许多遍的来历说出来:“我是嘉州来的!嘉州来的!我是嘉州大佛寺的和尚!”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乐山大佛头上的那座寺院到底是不是叫大佛寺。可他想,既然乐山大佛在这个年代已经闻名天下,那么称那座庙作大佛寺也不会错得太离谱,在这北方小城,他总不会遇见真正知道那庙名的人吧?
“嘉州大佛寺?”那军官盯着商成上下审视一番。他显然还有些见识,知道嘉州大佛。不过他的目光在商成身上的衣衫上一转,就伸出手来,“度牒!”
商成顿时楞住了。什么是度牒?度牒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目光稍微一迟钝,那军官立刻扬起手臂……
糟糕!商成心头哀鸣一声。就在这生死刹那间他忽然福至心灵,大声喊道:“度牒被土匪抢了!我的行李包裹都被土匪抢了!度牒就在包裹里!”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终于想起来度牒是什么东西。度牒,朝廷为了管理出家人以及证明出家人身份而由**向和尚道士颁发的身份证明。
军官眯着眼睛再把商成仔细打量一回,半晌才慢慢地缩回了手臂。
他简洁地说道:“跟我们走!”
走?去哪里?监狱还是牢房?商成肚子里犯着嘀咕。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由不得他,他除了在两个士兵的监视下跟着军官朝城门走去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想。他的目光还瞥见人群里的柳老柱和月儿都是一脸的惊慌和不知所措。他咂咂嘴,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一些,并且用微笑的眼神向替他担心的父女俩表示,自己不会有事的一一只是被军官带去问话而已,小事一桩嘛……
可他心里知道,这不可能是小事,他被土匪抢劫的籍口不仅没有彻底打消军官的疑心,反而令自己陷入一个始料未及的祸事里。唉,他不仅没有出家人的度牒,甚至从来就没见过度牒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现在别人都不用关心他到底有没有度牒的事,只消随便就度牒的模样内容提几个问题,就能立刻揭穿他假和尚的身份。和尚的身份是假的,那他到这里的意图就很可疑了。再加上这里又属于边疆地区敏感地带,那么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图,也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那么他的人生旅途也许很快就会走完……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垂头丧气地想。他现在只后悔一件事:他为什么要在别人错认的情况下,有意无意地承认自己是个和尚呢?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捏造一个更靠谱的身份呀!比如说他是个来自遥远国度的胡商,比如说他是个外地来投亲的流民,比如说……
军官并没有把他押进城,而是把他带到城门洞旁边。那里还站着十几个士兵,有拎矛的,也有挎刀的,还有个士兵手里挽着把长弓,背上斜背着一壶箭。
军官朝靠着城门的告示栏指了指,说:“你站过去。”看商成抱着头想蹲下,军官摇摇头示意他不需要这样做。不过他还是警告商成,“你最好别乱动。我的兵喊话你不一定能听懂,要是有误会你就麻烦了。你别动,过会儿事情罢了自然会有衙门里的人来找你。”看来他知道本地话商成听不大明白。
虽然军官说话的语调依然是一副冷冰冰地公事公办口吻,可商成能听出军官对自己的关心。他感激地朝军官点下头,缩手缩脚地站在告示栏下。这样站着人很难受,但是他没办法,这告示栏修得矮,他要是伸直身体,头就得抵在告示栏的雨檐上……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为什么那军官明明知道这告示栏容不下他,还是要让他站过来一一他要是真想有点异常举动,背后的告示栏还有头上的雨檐都会限制他的行动……
他唆着嘴唇瞄了那军官一眼。难为这家伙了,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想到这好办法。恰巧那军官也在打量他,两人的目光碰了碰,他明显感到那军官的目光有一股仔细审视观察的意味。不是带着敌意的审视,而是带着好奇的观察。看来这军官也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他的小伎俩了。
既然军官一时半会还不会认真对付自己,商成原本忐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他现在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出路了。和尚的身份是不能否认的,度牒也只能一口咬死是被土匪抢去了,要是衙门里的差役询问自己度牒的形制内容的话,他只能推说自己是庙里的小和尚,既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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