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府内的那些家眷们,私下里只怕已要乱作一团。原先在汗宫木栅,这些女人之间的
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努尔哈赤的那些大小老婆们已是让我大长见识。不过,那时的我心态是平稳的,在
那群女人里,我是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身份在瞧着热闹。所以不管她们如何闹腾,如何倾轧,我都能
无所谓的淡笑视之。
可如今……我身份已是不同,心态亦是不同。我如何还能天真的奢望自己可以置身度外?
“歌玲泽!”
“在!主子有何吩咐?”她脆生生的答应,跑进门來时,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我见她肩头落着雪,心里一动,喜道:“下雪了么?”
“是啊。”她笑吟吟的回答,“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早起才下的,还不是太大,估计过了今儿夜里,
明儿个就可以堆雪玩了。”
“堆什么雪啊……”远远的就嗅到了苦涩刺鼻的中药味道,萨尔玛端着满满的药碗跨进门來,笑道,
“歌玲泽,你多大了?还老记得玩?不如现在求了福晋趁早把你配出去吧。”
“撕烂你的嘴!”歌玲泽跳了起來,“你自己嫁了个称心如意的,却拿人家來打趣。你有那闲工夫,
还不如赶紧生个娃娃!”
“呸!”歌玲泽沒怎么的,萨尔玛脸皮子薄,倒是先脸红起來,啐道,“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说话…
…”
“生孩子怎么了?你嫁了人,迟早是要生孩子的。”
我心中一动,想到孩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今爷有几个孩子了?”这话脱口时心里别扭得就像鲠
了一根刺。
两人止住打闹,面面相觑,萨尔玛脸涨得通红,倒还是歌玲泽镇定些,站直了身,小声答道:“回主
子,贝勒爷至今仍只得大阿哥一个……”
我模糊间沒听明白,过后琢磨了半天,才猛然一震:“只一个?!那……府里有几位福晋?”
“府里除了早先娶的钮祜禄氏,乌拉那拉氏,还有一位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哦,那小福晋呢?”
“小福晋?爷屋里沒小福晋啊。”
我“啊”地声低呼,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么些年,皇太极除了努尔哈赤指给他的妻子,竟沒
有纳过妾室?
心房强有力的收缩,怦怦怦怦的越跳越快……八年了,从他十六岁初婚起始至今已有八年!为何他的
子嗣竟是如此稀少?
两颊渐渐烧了起來,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像是在煮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皇太极年轻气盛,血气
方刚,怎么可能……
当年的一幕幕往事瞬间在脑海里飞快闪过----他费尽心机,为和我在一起,明里将葛戴收了房;为了
压制努尔哈赤指的福晋钮祜禄娥尔赫,抬高了葛戴的身份,最后让葛戴管家,成为最可靠的中馈内助。
“……给你了!你要收好,别再……打碎它了……”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就是我的一生……”
耳边回荡着他真挚深情的话语,一遍又一遍……我忽然含泪笑起,那颗受伤的心渐渐被暖意包融。
真是个傻瓜啊!
原來这么多年,痴迷犯傻的人,并不只我一人!他,同样固执的在做着傻事!
无可救药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