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娥恩哲已然不会吭声,她耷拉着脑袋,手腕处被绳索勒得血红,纤细的
身子在炎热的夏风中如蒲草般轻微漂荡。
“够了……够了……”好半天,我才找回我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大叫:“够了!”
布占泰停下手,将铁弓换到右手,轻轻朝左手掌心里吹了口气:“东哥,这是家事。家有家规……你
莫插手。”
额实泰终于动容变色,猛地从斜刺里冲出,跪在布占泰跟前,抱住他的双腿,悲痛欲绝的叫道:“爷
!您还不如拿弓弦直接绞死妹妹,爷的右手箭妹妹已然受不了,您若是换成左手,还不如直接赐她一死,
免了她的活罪吧!”
“滚开----”布占泰愤怒的抬脚将额实泰踢出老远,“就是你这贱人平时教唆的,你以为我就不会收
拾你了么?”左手将弓弦拉满,苍头箭直接瞄准她的脑门。
我吓得全身直冒冷汗。素闻布占泰箭法如神,有个别号称之为“何叱耳”,意思乃是左弓。也就是说
他不仅能和正常人一般右手挽弓射箭,还能左右开弓,而左手比右手更加灵活有力。
如果换个现代点的说法,那布占泰九成九是个左撇子。
“贝勒爷!”穆库什不知何时竟然醒了,醒來却恰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忍不住尖叫,连滚带爬
的匍匐过來,“爷!求求您!我们知错了!求您饶了姐姐们这一回吧!爷,您要罚便罚我吧!”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布占泰满腔愠怒。
我忽然发觉他这不只是单纯的在为了我而发泄怒火,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其实是在借着这爱新觉罗家
的三个女儿在发泄对努尔哈赤,以及建州的强烈不满和愤慨。一如……当年被圈禁于费阿拉城梅园之内,
这在他心中必然留下深刻阴影,成为伴随他终身最隐晦的伤痛和侮辱。
他不过是伺机寻了这个古怪的理由得以发泄私愤罢了!
弓箭从额实泰的额头撤开,忽然箭头一转,竟是“嗖”地下朝昏迷中的娥恩哲射去。当时我已离得娥
恩哲很近,事发突然,我连想都沒想清楚,就任由动作先行于大脑一步,转身抢扑在娥恩哲的背上。
“啊!”我低低的喊了声,疼得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东哥----”身后的布占泰激动的大叫一声,哗地扔掉弓箭,飞步向我奔來,“东哥!为何如此冲动
,要替这贱人挡箭?方才有多危险,你可知道?真真吓死我了!”
有多危险我是不清楚,然而我却清楚方才那枝苍头箭已然射中了我的肩胛骨,伤处此刻正一阵一阵的
隐隐抽痛,痛彻心肺。我也只剩下张着嘴吸气的份儿,根本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