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盘梳在头顶,和男人一样打渔狩猎,耕种干活,在野地里累了困了,直接就着盘起的发辫当枕头睡觉;若是贵人家的女子,则会将这发式弄得讲究许多,用扁方这样的花哨的饰物将头发梳拢成两把头式样,再缀起各色发钗首饰。
以往我一直都是在脑后简简单单梳条辫子就好,在发式上并没有多大讲究,而且大多数的小姑娘不论贫富都是这样的发式。可是昨天阿济娜却花费了好长时间慎重的替我梳了个繁杂的两把头,我当时只是觉得发式既漂亮又高贵,却并没有往深里多想。这时见皇太极为这事动怒,才猛然提醒了我——阿济娜在三年前也曾替我梳过一回这样的把子头,那次是刚回费阿拉城的当晚,为了参加布占泰和额实泰的婚礼,她遵照努尔哈赤的命令替我盛妆打扮……
我心里一痛,当时我只顾着生闷气,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阿济娜……阿济娜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受到努尔哈赤的指示……半夜努尔哈赤出现在我房内并非偶然,即使那晚没有受到布占泰的醉酒骚扰,努尔哈赤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我了。而阿济娜,她分明是知道的……她事先分明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然而却一句话也没对我说……
我抓紧胸口的衣襟,茫然的看向那面那方铜镜中的自己。
连萨济富察衮代都比我更能看透我身边这个贴身丫头,我却像个傻瓜一样茫然无知。阿济娜的二十鞭责果然不是白挨的!她虽是我的丫头,但在关键时候,却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能怪她吗?我一向体谅做丫头的命苦,身不由己。但是我从没把她当个丫头,我把她当作和自己一样平等的人,她却出卖了我……这三年,还不知道有多少关于我的点点滴滴,正是经她的口汇报到了努尔哈赤的耳朵里!
这样的阿济娜,好陌生!好可怕!今后在这个世上,我还能相信谁?我还应该相信谁?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皇太极已经戴上圆顶帽,帽沿一圈白色兔毛,衬得小脸粉雕玉琢般,乌黑的眸瞳正亮晶晶的望着我,身体站在门前停顿不前,静静地等我一起出去用早点。
那大丫头仍直挺挺的跪在我脚边,害怕得如筛糠般颤栗。
“饶了她吧……”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我怅然凄婉的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我要睁大眼睛,愈发变得坚强才行,这个时空并没有因为我的加入而变成一场梦幻般的游戏,它是如此的真实而且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