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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2、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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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张,一张年轻的脸孔吓得毫无半分血色,颤抖着眼睫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看了看她,又

    看了看哭闹不止的孙儿,不假思索的从她手里抱过小刘建,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一手轻轻拍打着襁褓,

    轻轻晃悠,口中不自觉的哼唱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哭声渐止,当最后一个音符随着我的吟唱消散在寂静的室内,小婴儿再次阖上眼睑,甜甜沉入梦乡。

    食指轻轻拂过刘建头顶柔软微卷的胎发,我心生怜爱,轻轻俯下头在他额头亲吻。抬头时,却发现刘

    庄正站在我面前,脸上满是感动,眼中充满柔软的笑意,隐隐似有莹光流动。我朝他撅嘴嘘声,甩头示意

    他出去,然后转身将刘建交还给涕泪纵横的乳母。

    看到乳母将刘建哄放在床上,我才放下心來,绕过屏风,只见刘秀正坐在榻上,一手支颐,眼睑下垂

    ,一脸安详。刘庄坐在他下首,手里捧着一份份的竹帛,正逐一念给父亲听。

    见我出來,刘庄急忙起身,脸上真诚的笑了开來:“这首歌谣记得小时娘时常唱來哄我和弟弟妹妹们

    睡觉,这些年弟妹年纪都大了,也是许久不曾听娘唱了。刚刚听到,真是忍不住心绪澎湃,倒令我想起许

    多小时候的事來。”

    我笑道:“你可算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淘气,有多闹我心了!”

    刘庄被我说得不好意思起來,舔了舔唇,向我作揖顿首:“孩儿让母后操心了!”

    我低头瞄了眼那些竹帛,伸手去推刘秀:“孙子睡着了,难不成你也睡着了?若是想睡,不妨去老老

    实实补个觉,好过在这坐着犯困。今儿朝会,你可是一大早就起了。”

    刘秀低哼一声,睁开惺忪的眼眸,舒展四肢:“果然岁月不饶人,说到精力,朕倒确是输给马文渊那

    老儿了!”

    我转到他身后,替他揉捏僵硬的肩膀,随口问道:“又在为匈奴的事烦心?”

    刘秀未答,刘庄已抢先解释:“今日父皇拿此事询问朗陵侯,他却说愿领五千铁骑去立功!”

    我一愣,转瞬大笑:“臧宫这厮居然放出此等夸口大话?五千骑兵也想去对付匈奴?这竟是比樊哙还

    要会吹牛了!”

    当年匈奴冒顿单于写信侮辱吕后,吕后与群臣商议,樊哙曾夸口率十万汉军去扫平冒顿,以此出这口

    恶气。

    当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年吕后最终也沒有对匈奴用兵,而是采用了平和的外交手段化解

    了这件事,由此可见吕后身为女子却非同一般的胸襟,以及高于群臣的卓识政治远见。

    “陛下是何看法?”我转头看向刘秀,刘秀目光炯炯的反看向我。

    刘庄道:“父皇已婉言谢绝了朗陵侯……”

    我“哦”了声,正待坐下,忽听刘秀拾了枝尺简,一面敲打书案,一面朗声念道:“挽弓当挽强,用

    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我猛然一颤,先还有些不置信,待听他把整句诗念完一遍,又咬字清晰的重复了遍最后四句“杀人亦

    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才彻底清醒过來。

    “你这是……”

    刘秀突然伸手一拉,手上加大力,将我摁在席上,然后起身,对着我作了一揖。

    “这是做什么?”今天这对父子先后拜我,搞得我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妻贤夫之福啊!”他毫不掩饰的赞赏让我更加心虚,愧不敢当。

    刘庄趁机使劲拍马屁:“母后母仪天下,乃天下妇人楷模!”

    我虽有些自知之明,却也在这父子俩甜言蜜语的马屁中被吹捧得有点晕乎了,不免得意的咧嘴笑了起

    來:“你这小子,如此讨好为娘,自然是有所求。”

    刘庄装傻,只是浅浅一笑,却沒有说什么,我见他并不开口,索性也假装不知,一家三口随即换个话

    題聊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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