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小黄门匆匆赶到:“原來阴贵人早到了这里!贵人准备接驾吧。”
我不解道:“陛下不是去了长秋宫么?”
代卯指了指天,笑道:“今逢日食,天子需避正殿,是以长秋宫去不得了。陛下正折道移驾广德殿,嘱咐小人召阴贵人至广德殿随侍,可巧贵人先到了。”
“日食?”说话间,天色已越來越暗。
代卯忙着人点灯,我趁机一个人走出殿外,仰起头寻找目前太阳所处的方位。阳光明显已经不再耀眼如初,一大半已被星体阴影遮挡住,剩下那点月牙光晕也躲进了云层里,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
我手搭凉棚,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身下有个稚气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太阳会少了一半呢?”
我闻言莞尔,却不低头,用很惊讶的口吻重复道:“是啊,为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那声音急了,连忙替自己申辩,“我只是有想过,太阳金灿灿的像块饼……我
只是想想而已,不是我吃的,我沒有吃掉它。”一只小手攀上我的胳膊,使劲摇晃,“娘,你要相信衡儿
,真的不是我偷吃的……”
我忍俊不住,扑哧一笑,弯腰猛地将小家伙抱了起來:“哇,又重了,你还说沒偷吃?”
“沒有!沒有!”他摊开一双小手,五指张开,以此证明他的手上沒有任何东西,“衡儿沒有偷吃太
阳饼!”
白白嫩嫩的小手,带着一种婴儿肥,似乎还飘着淡淡的奶香,手背上各有五个小小的圆涡,如同盛装
着美酒一般,分外诱人。我忍不住撅唇吻了上去,笑问:“这是什么呀?”
“衡儿的手手。”他很老实的回答。
“手手有什么用啊?”
“可以撕饼饼,吃肉肉。”
我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口:“想不想娘?”
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使劲全身力气搂紧,力气之大险些沒把我勒死:“娘――”他嗲着声撒娇,“
娘,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我从小教他说的,比教他喊爹娘的次数都多,他也真不负所望,这三个字咬字比任何字眼
都准确清晰。
“娘也爱你!我的小宝贝儿!”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鼻子,然后是脸蛋,嘴巴……看着这
张相似却稚嫩的脸,我心中一动,不禁问了个很傻气的问題,“你看娘是不是老了呢?”
刘衡往后仰,盯着我看了会儿,伸手捧住我的脸一通乱摸,最后喜滋滋的说:“不会!娘不老!”我
心里一甜,这小家伙的马屁功夫果然了得,胜过他老子百倍。正得意呢,沒想到他接着补了一句,“娘一
根胡子都沒长呢……”
我嘴角抽搐,一脸的哭笑不得。昏暗中,只听对面有人嗤嗤的闷笑,笑声再熟悉不过。我抱着刘衡走
了过去,故意装作沒看到他,直接将他当隐形人忽略。擦肩而过,不出十秒钟,他果然追了上來,这时一
群内侍打起了灯,阳光已尽数被遮蔽,天黑得犹如寂夜。
刘秀命人取來毡席铺在庑廊之下,柔风阵阵吹在身上,并沒有真正寒夜中那般的冷峭冻骨。
“你未经我允许,偷看了我的东西!”我沒打算绕弯,于是开门见山的表达出我的不满情绪。
“呵呵。”
“少装愣,装愣可含混不过去。”我故意捏压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响。
“是朕不对。”他诚恳的说。
沉默,一如突临的黑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其实我……”
“这套图谶很有意思。”
“啊?”
“我花了大半年时间,除了看懂几百字外,无法串联出一个整句來。”他大发感慨,“看來我的悟性
仍是不够,丽华,不如你给我讲解一下如何?”
“啊?”我很夸张的摆了个晕倒的姿势。那个用简繁体交融写就的《寻汉记》目前所载约五六十万字
,积少成多,把它们换成竹简,足足可堆满好几间屋子,我沒想到刘秀竟会如此荒唐的认定这些文字记载
的是谶纬。
我很想讲出实情,可话到嘴边滚了三遍,最终也沒能吐出半个字來。
“衡儿!”灵机一动,我拉过儿子的手,打岔道,“还记得娘生小妹妹前教你的歌吗?唱一遍给爹爹
听听。”
刘衡咧嘴一笑,傻兮兮的挠头:“唱得不好你会打我吗?”
“不会。”
“那好吧。”他很痛快的接受了娘亲的考验,于是站了起來,一边比划动作,一边哼哼唧唧的唱道:
“一只……哈巴狗,坐在……哈巴狗,眼睛……哈巴狗,想吃……哈巴狗;一只哈巴狗,吃完……哈巴狗
,尾巴……哈巴狗,向我……哈巴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