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长秋宫殿阶前时,刘阳伸手搀住我,我愣了下,盯着他瞅了两秒钟。虽
然我不认为爬这十几层的阶梯算什么,但难得这孩子有这份细致的孝心。我沒缩手,任由他搀着,一
步步往上走。
“娘,给我再生个小弟弟吧。”
“嗯?”步子不徐不疾,“为什么要弟弟?”
刘阳稍稍一顿,随即回答:“父皇削了王爵,汉廷上下再无一人称王,诸侯封邑再多,左右也不
过是个侯爵,弟弟多了,加起來的力量才会大啊。”
哑然,这个孩子的心智早已超出常人。望着对面嵯峨的长秋宫殿,我由衷的发出畅快的笑声。我
果然不会成为吕雉,吕雉为了儿子可说呕心沥血,甘愿背负一切骂名,可最终她那老实巴交的傻儿子
却沒有一点领悟力,不但不领情,反而埋怨自己的母亲心狠,以至自暴自弃……
“阳儿,你是娘的好儿子,娘以你为傲。”
高高在上的长秋宫,平日门可罗雀,今日却是车水马龙。我才到正堂,刚听说湖阳公主已经到了
,身后便传來一声高呼:“三嫂!”
刘伯姬匆匆疾走两步,惊叹的拉住了我的手:“真的是三嫂,我都不敢认了,在你背后看了好一
会儿。刚才还在心里琢磨,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像我三嫂……”
“你只管拿我取笑吧。”虽然知道都是些奉承话,但听到耳朵里却仍是无比受用。
刘伯姬年初才刚生下一子,产后体形不及恢复,显得比平时丰腴许多,她比我年长四岁,今年三
十七岁,按照古代的人均寿命,已经是位不折不扣的中年大妈。
看看她,再想想自己,忽然冒出一个很滑稽的念头,难道我也要一直这么担当高龄产妇,生到四
十岁为止?
“哪有取笑之意,我说的都是真的,平时不见你着粉,猛地瞧你这么一打扮,可不跟你未出阁时
一样鲜亮么?”她越说越起劲,也不顾这里的场合,大笑道,“只是穿了这一身,显得太静了,我还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那会儿你可二话沒说便要与我刀剑相搏……”
“还说,那次明明是你挑衅在先。”
我和她叨扰两句,趁着停歇的间隙,刘阳恭恭敬敬的拜见姑姑。刘伯姬情不自禁赞了句:“瞧这
架势,哪里像是个才十岁的孩子,你娘把你教导得真好,颇有你父当年风范。”
“别再夸他了,可经不起你们这么老夸着他,呵捧他。”我谦虚的客套几句,低头对刘阳吩咐,
“你先进去给你母后,你大姑姑她们问个安吧,她们问起我时,你就说我和你小姑姑聊几句,一会儿
便來。”
“诺。”
等他走开,刘伯姬将我悄悄拉到一边,视线下移,直剌剌的落于我的腹部:“是不是真的?”
我一凛,这事我还沒通传太医令來确诊,沒想到居然连宫外的刘伯姬都已听到了风声。
“还沒确定。”
“这次怎么……”话说了一半,她倏然停住,愣愣的望着我,有些尴尬,“这事其实也怪不着你
,谁也说不准,沒法刻意分先后……唉,瞧我笨嘴笨舌的,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我假装不在意的笑了下。
刘伯姬的言下之意,是在怪责我怎么这一次沒遵照“惯例”來,以往四年中,后宫的皇嗣生育排
序,总是长秋宫先传出喜讯,然后隔上两三月,才是西宫。这么明显人为造成的均衡,却能让朝廷内
外的所有人,无论是皇后党,还是贵人党都无话可说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