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自重……”
“咸阳王是吧?”我冷笑,啪的一掌拍在那块缣帛上。闭了闭眼,我强撑着一口气,厉声喝问,
“陛下到底还能信谁?还打算信谁?”
他沉默不语。
“别人我不可妄作评断,但冯异对你向來是忠心耿耿,难道你忘了河北一路上他是怎么陪你熬过
來的吗?你难道忘了他……”
“忘不了!”僵硬的三个字,一字一顿的吐出,“正是因为忘不了,才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可信吗?”缣帛猛地被扯走,刘秀的右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攥得很紧很紧,手指被他捏痛。
我冷汗涔涔的抬起头,那张俊雅的面庞在微微抽搐,眼神复杂莫名,闪动着锐利的慑人光芒。他
的手在微微发抖,声音嘶哑:“丽华,你告诉我,冯异可值得我信任?”
我一阵眩晕,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耳膜嗡嗡作响,只觉得他那样羞恼的眼神带着一种伤痛,
**裸的刺中我的心口。
手松开,跌落。
我无力的瘫软在席上,微微喘气,自愧内疚令我面红耳赤,然而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却让我硬挺着
,不肯轻易服输的咬紧了牙关。
“你是在指责我么?”心痛。有些东西自己一厢情愿的隐藏起來,并不等于别人永远看不到----
原來他和我一样爱自欺欺人。
我……沒办法承认自己做错了,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样。
我倔强!我自傲!我狂!我怒!我仅仅只是想为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做垂死挣扎。我下意识的感
觉到,一旦……我认错,我、刘秀、冯异……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无法挽回。
“如果郭圣通无辜……那么冯异也同样如是!”我昂起头,颤抖着大声回答。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羞愤之色,右手高高举起,却颤抖着沒有落下。
但他的这个动作仍是伤害到了我的感情,我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有种打!我知道你现在当
皇帝了,谁都不能再逆了你的龙鳞!你想杀谁就杀谁!你想打谁就打谁……你是天子,普天下的女子
都是你的,你想要谁也……”
“阴丽华!”他压低声怒吼,虽然愤怒,却仍是很节制的压住了火气,“你还要怎么践踏我的心
才够?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沒有发生,但是……你为什么非得这般袒护他?”
“我为的是一个‘义’字!”
“他待我何來义?”
“他待我有!”我梗着脖子,死不认错,“待你----也有!”
强烈的宫缩已经让我的神志彻底陷入狂乱,我喘着粗气,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钗:“人可以无情
,但不能无义!如果你非要降罪于人,那么……始作俑者是我,所有过错由我一人承担!”
金钗对准自己的手背狠狠扎下,却被刘秀一掌拍开。
宫缩加剧,下身有股滚烫的热流涌出,我痛得难以自抑。
“啊----”撑不下去了,我发出一声嘶声裂肺般的尖叫,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丽华----”
我痛得打滚,一掌掀翻了书案,刘秀用力抱住我,怒吼:“來人----”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气急败坏,全无半分镇定与儒雅。
疼痛使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与怨恨一并迸发出來,我用指甲死死掐住他的胳膊,颤声:“你
不是我,你永远不明白我心里有多恨……我恨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我恨这……该死的一夫多妾制度,
我恨……”
“丽华……丽华……”
“我恨----”一口气喘不上來,我憋得满脸通红。
脚步声纷至沓來,侍女仆妇慌乱的涌进殿。
刘秀看我的眼神刹那间变成绝望,他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音都发不出來。
我掐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疼痛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狂吼狂叫:“我恨这该死的……”
他猝然低头,封住了我的嘴,我闷哼一声,牙齿磕破了他的唇,腥甜的血液流进我的嘴里。
他的唇冰冷,不住哆嗦着,言语无序:“别恨……”
“陛下!贵人要生了,请陛下回避……”
“别恨……”他抱紧我,久久不肯松手,眼神迷惘,失了焦距,“你要怎样都好……只是……别
……恨……”
别……恨……
声音越來越遥远,我的意识涣散,最后只剩下一片撕心裂肺的痛觉。
秀儿,你不明白!
两千年的思想差距,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要我怎样……怎样才能爱你?怎样才能无拘无束的爱着你?
我其实……只是想爱你!
单纯的……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