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的置其死地?更何况……他明明知道,邓奉无辜。
“邓奉是……”
我的话才刚刚喊出,刘秀突然截口,语速飞快的对耿弇与岑彭道:“既如此,准了两位所奏,念
在他跟随朕久已,赐他全尸吧。”
声音卡在喉咙里,我张大了嘴一个声也发不出來,眼睁睁的看着耿弇与岑彭面带喜色的退了下去
,一口气硬生生的逆转回胸腔。
“你这个----”我双手使劲一挣,腕上捆绑的绳索虽然只是做个样子,却也不是轻易能挣脱得开
的。我接连挣了两三次,直到腕上皮破血流,才从绳索中脱出手來。
刘秀和邓禹都沒料到我会突然使蛮力挣脱绳索,见我手上流血,皆是噫呼一声,一齐凑了上來。
我顺势一扬手,啪的一声掌掴刘秀。
电光石火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我怒不可遏,咬牙:“昏君!”
我顾不得理会他俩是什么反应,旋身出帐。
帐外兵卒走动巡视,却独独不见了耿弇与岑彭的身影。我心中大急,满大营的乱窜,冷汗顺着我
的额头涔涔而下,只要一想到邓奉命在旦夕,我便感觉心在滴血。
原來……这就是皇帝!这就是一朝天子!
我原以为刘秀不同于刘玄,不同于其他人……沒想到一切不过是我的空想。皇帝就是皇帝,不管
他以前是什么人,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多么淳朴的人都会被它改变。
“丽华----”胳膊猝然被人攥住。
我一甩手,反身一脚回踢。
那人闷哼一声,竟然不躲不闪的结结实实受了我这一脚。
我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面无血色,气不打一处來。
“还是……那么冲动,咳……”邓禹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咝咝吸气,“你还去哪里?难道这
不是你的选择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邓奉是无辜的,你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是,他无辜。可是,他若是不死,死的人就得是你。”他面无血色,双唇一开一合,微微哆嗦
,“这一仗,累得陛下亲征,贾复受伤,朱祜被俘,众将士伤亡。如果今天陛下不给出一个公平的处
置,只怕很难服众……”
“公平?这算什么公平?明明是吴汉屠城在先……”
“吴汉屠城也好,掠财也罢,你难道忘了,这些其实都是陛下的纵容之故吗?你以为陛下就不辩
是非,不知道屠城掠财乃是罪恶卑劣行径?当初在河北,招募不到士兵,沒人愿意投效,如果不是默
许这种作为,这种行径,如何能有今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汉国初建,国库空虚,粮草不济,你
让那些将军拿什么去激励士卒,要他们拼死效命?”
我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阵眩晕。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脚踩的不再是夯土。
“丽华,你不是不明白,你不是个糊涂人,从來都不是。你只是不愿意去看清他到底有多难,你
不愿意他当皇帝,所以时常用平民的眼光去衡量他,要求他,左右他……其实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
再做回以前那个只知耕田卖谷的刘文叔,又何苦一直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你若只是向往平淡生活,
仅仅只是想要这个,那我完全可以给你……但你偏偏不要,可见你心里要的不是真的平淡安宁,自始
至终,你要的都只有他一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管他是刘文叔还是建武帝?你要的……不就是一个
他吗?”
他的面色越來越苍白,可是那双唇却是鲜艳欲滴,红得像是要渗出血來。
浑浑噩噩的,我像是想明白了,又像是彻底糊涂了,脑子里仿佛一下子被塞进了太多的东西,搅
成一团,难以消化。
“邓奉----不得不死!这场战乱得有人为它背负后果,如果错的人不能是陛下,如果死的人不能
是你,那么只有邓奉……”
“不----”我厉声尖叫,几欲崩溃。
我想不通,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政治!权谋!帝王心术----
太深奥了!我沒法懂!也沒法理解……
沒法……接受……
邓奉,就这么成了替罪羊!
一条人命,因为我……我的想法过于简单,行为过于鲁莽,思虑过于轻率,就这么……成为了这
场亲征游戏的祭品。
他原本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得到这样的惨烈结局,全是因为我的自负,我的自傲,因为我的赌气……
“回去吧,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请你坚持到底吧!”邓禹悲伤的望着我,眸底寻不到昔日的一丝
光彩,萦绕的尽是濒死般的绝望,“请你……幸福……”
我如遭电亟,眼泪震落的瞬间,转身落荒而逃。
请你……幸福……
我的幸福……
在哪?
为什么在你们眼中,似乎幸福于我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仿佛只要我肯递出手去,幸福就能被我牢
牢拥在怀中。
但,为何唯独我始终看不到,那个幸福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