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缓缓回头,见一个白袍白发白须的人慈祥地看着自己,微微颔首:“你好。”
“年轻人,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可否告之?”老人慢慢走近说。
“唉,人生最痛,也只有伤逝了吧!”赵云说完回过头,看着缥缈的山峰,深深吸着一口天地精华的气息。
老人点点头:“亲人伤逝是切肤之痛,可豁达之人也能看开,孔子说生死有命,居士何不看开些?”
赵云摇摇头:“有时我真想纵身一跃,跳入这无边无际的深渊。”说完仰起头,作势就想跳一般。
老人摇摇头:“生死也不是人生的全部,死了未必能一了百了。”赵云沉默无言,良久问道:“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老人淡淡说:“活着是需要勇气的,你是愿意做死了的英雄项羽呢,还是愿意做活着的成功者刘邦呢?”
赵云淡淡说:“无所谓。”
“你有没有听过庄子。”老人问着。“是那个道家的传人么?”赵云站得有点雷,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老人眼里闪出一丝光亮,点点头:“庄子的妻子死了,惠子前往表示吊唁,庄子却正在分开双腿像簸箕一样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缶一边唱歌。惠子说:你跟死去的妻子生活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直至衰老而死,人死了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缶唱起歌来,不也太过分了吧!庄子说:不对哩。这个人她初死之时,我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仔细考察她开始原本就不曾出生,不只是不曾出生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只是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不曾形成元气。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变化而有了元气,元气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将安安稳稳地寝卧在天地之间,而我却呜呜地围着她啼哭,自认为这是不能通晓于天命,所以也就停止了哭泣。”
赵云低下头,沉思半晌,若有所思:“我还是不明白。”
老人笑了笑:“呵呵,这样说吧,就算不用庄子的元气论,就说你那位亲人在世的时候,是幸福还是凄苦?”
赵云回想起貂蝉一生,沦落在董卓,吕布手里,受尽千辛万苦,不由得一阵恻然:“苦。”
“那就是了,既然生不能乐,所以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老人又说:“况且我看居士面带桃花,若那位亲人没逝去,那么和别人是不是又有一番争执?居士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赵云脑海现出周雨,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不能。”
“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老人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赵云半晌才回味过来,高喊着:“先生,我还想问……”
“闲云野鹤,却也有俗事缠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空再会!”
声音远远传来,赵云念叨着:“……”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