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鼎上的金足乌,略挡了陈皇后的神情,薇儿从这角度窥望,却是能看清母亲的神色。
既熟悉又陌生。
很多时候母亲对她进行教嘱时,眉眼里都会透出这样的隐约的肃厉,按说薇儿并不会觉得陌生,但能肯定的是这不是母亲在皇后跟前也会透出的神色,当来仁明殿,母亲就不是她的母亲了,“变”回她的小娘,谦卑的温顺的,楚楚可怜的,有时是多疑的,忧心忡忡的。
但现在,母亲是果毅的,并未完全的张显厉色,但也不再收敛说一不二的那一面,薇儿又惊觉这时的母亲似乎有几分像湘王妃了,哪怕是在皇后面前都不露畏缩的气态,当然有不同,湘王妃在面对皇后时能够谈笑自若,却不会这样的……剑拔弩张。
“阿舒既来了,坐下说话吧。”
薇儿听见皇后这样说。
她听出来皇后口吻中些许的不满,但仍然不失温和。
可薇儿竟忽然明白了,潘女官说了谎话。
母亲是在潘女官的配合下,带着那群人擅闯仁明殿。
面对熟悉的不速之客,皇后既诧异,又必然暗存责备,薇儿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她懂得了一些宫里的人事,上位者纵然如陈皇后一般平易近人,毕竟还是会介怀他人故意的挑衅和违礼。
“圣人,妾身今晚冒昧来见,确为一件大事。”
薇儿看见母亲越发挺直了脊梁,肃厉的神色彻底从眉眼里跳跃而出。
薇儿被吓得脚跟往地面一落,这时她看不见偏殿内的情形了,但她还能听见说话声。
“圣人,湘王已经谋弑官家得手,太后、官家皆已殒命!湘王今日集齐宗室,必图篡位之谋,如今之计,圣人理当调集宫卫质讨湘王大恶之罪!”
一声惊呼。
当薇儿重新踮起脚跟时,她看见一个名唤茹怡的宫女用手掩着口,目光惊惶不已,很显然就是她惊呼出声,而茹怡身边的梁掌事,作为统管仁明殿一众宫女的人,一贯也极得陈皇后的信任,她现在手按书案而立,眉眼也顿时锋利。
薇儿记得她才入宫时,有回无意间目睹梁掌事在教训小宫女,口齿如刀,使人敬畏非常,但转而梁管事却又寻到了惊魂未定的她,笑意柔和:“不察郡主在侧,是奴婢冒失了,郡主大不必惶惑,宫里虽重礼法,但最重则是尊卑有别,哪怕是在仁明殿,就算郡主偶犯无心之过,无论哪一宫人,都不敢加以训诫。”
可现在,梁掌事也对母亲剑拔弩张。
说不清更加担忧谁,薇儿无法思考,她看见皇后也拍案而起。
“阿舒,我已经提醒你过多次,让你不能再这般……对湘王妄加诋毁!你可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足够治罪了!!!”
“陈圣人!妾身不仅一次提醒圣人提防湘王,圣人却只当耳旁风,妾身先还以为圣人只是因受湘王夫妇瞒骗而轻信,可今日妾身已得确报急赶来禀知圣人,圣人却不问青红皂白欲将妾身治罪,看来圣人岂止是轻信外臣,分明早已与逆党巨奸暗合,既是如此,妾身只好闯出宫去,报大丞相龚公,行使丞相之权调动宫卫讨伐逆犯以解社稷之危了!”
“站住!还不拦住覃娘子!”
薇儿却见转身欲走的母亲忽然站住步伐,灯火辉煌下,颜如冰霜目透杀气。
“皇后勾结逆党,欲将我等害杀仁明殿,既如此,为了大卫的国祚,我等只能反抗,潘女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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