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4点之前,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人可以给你做证明么?”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来了黄昏之馆?”
林新一一连甩出好几个问题,气势很有些吓人。
但千间降代却反而轻松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林新一的策略。
法医的方法不管用,就把警察的笨办法使出来了。
无非就是通过审讯不断地让嫌疑人回答问题,详细描述自己在案发时间段的经历,然后再尝试从细节之中找出漏洞。
如果嫌疑人就是真凶,那他证词中描述的经历就只能是编造的。
既然是编造的,那理论上警方就有发现其证词漏洞的可能。
证词和事实出现矛盾,被认定是伪造证词,那这在法庭上就能成为一种有力的犯罪证据。
“想法是不错的。”
“但是...要从我的证词中找到漏洞,真有那么简单么?”
这种笨办法要是能一招鲜吃遍天,那还要名侦探干什么?
千间降代心中无奈地笑了一笑。
然后又组织起语言,小心地回答道:
“我是什么时候来黄昏之馆的,林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时是下午6点左右,还是你将半路汽车抛锚的我载过来的,不是么?”
通往黄昏之馆的路只有这么一条。
而第一个赶到的是大上祝善,然后是女仆小姐、枪田郁美、茂木遥史。
茂木遥史来的路上没碰上汽车抛锚的千间降代。
那千间降代就只能是在茂木遥史之后,林新一赶到之前,也就是下午6点左右,才开车驶到这条山路上的。
这是既定的事实,她也无法更改。
所以千间降代只能顺着这情况往下讲:
“我是在下午6点左右,才开车来到这片山区的。”
“结果还没到黄昏之馆,汽车就在半路上抛锚了。”
“至于下午4点之前...”
“我应该还在家里。”
千间降代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在鸟取县乡下有幢别墅,离这大概有四十分钟车程。”
“因为车程太短,所以一路上我都没有去过商店、加油站,也没有其他人见过我。”
“而我平时又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也没人能给证明。”
没人能证明她那时在家里。
也就是没人能证明她那时不在家里。
千间降代编造的经历看似模糊可疑,实际上却最让警方感到头疼。
这整个故事里除了她便没有别人,林新一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而这个世界的道路上又不安监控。
她全程走的还是人烟稀少的乡道。
根本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何时开车从家离开,又何时赶到黄昏之馆所在的这片山区的。
千间降代觉得自己很稳。
她心里正这么想着。
却突然听林新一问了一句:
“千间侦探,你下午提前来这里给茶杯涂毒的时候,身上带手机了吗?”
“嗯?”千间降代微微一愣。
“手机开机了么?”
“......”千间降代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看来是开机了。”
林新一笑了一笑:
“黄昏之馆的确在手机信号的覆盖范围之外。”
“但从外界来到这里的,唯一的那条山路上,却还是有那么一段路是有信号覆盖的。”
“如果你手机开着机,开车来了这里,手机号就会自动和当地基站进行握手连接。”
“当地基站上就会有你这个手机号的注册记录。”
“这记录里包括了,你出现在这片山区的时间。”
“明白吗,千间侦探?”
手机号可以查历史行动轨迹,这是每个经历过疫情防控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千间降代说自己下午4点还在家里。
但只要一查基站的手机号注册记录就知道,她当时到底在哪个基站的范围之内。
“刚刚的话我可都是录下来了。”
林新一掏出口袋里藏着的录音笔,笑道:
“在座各位侦探,也都能当目击证人。”
“千间婆婆,如果基站注册记录显示您当时所在的位置与您证词不符,那您可就再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你...”千间降代脸色一沉:
“你别开玩笑了,林先生。”
“通信系统只能实时掌握手机的LAC位置区码和基站编号,并不会记录历史信息。”
“只要没打电话、没发短信,不生成话单,运营商就不会记录用户的历史行动轨迹。”
她好歹也是个生活在科技时代的名侦探。
虽说没在夏威夷进修过吧,但也可以说得上是博览群书。
拿这点通信常识来唬人,看不起谁呢?
“呵,原来你懂啊。”
“怪不得你这么敢编。”
面对千间降代的镇定,林新一丝毫不露怯意。
她懂现代科学又怎样?
他懂的可是未来科幻。
“抱歉,千间侦探。”
“你说的对,基站只能用来实时定位,不会保存历史注册记录。”
“但是...”
但是运营商可以通过第三方系统,将这些实时信息收集存储。
因为在未来的大数据时代,这些用户数据可都是有价值可挖的宝贝。
虽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样的实时数据收集系统。
但...
“我有。”林新一摊了摊手:
“在收到黄昏之馆的邀请之后,也就是两天之前。”
“我就请一个‘朋友’与通信运营商合作,将距离黄昏之馆最近的几个信号基站,全都秘密地监控起来了。”
朋友自然是指人工智能诺亚方舟。
至于运营商那边...这通信公司就是铃木园子家里开的。
有这么强大的人脉和这么科幻的技术,要收集几个基站的实时注册信息,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也就是说...”
“这两天里有谁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只要他身上带着手机,我手上就都有记录。”